“从头至尾，不把我当女儿的难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刘嗣焕狠狠地推开他，“世界上有哪个父亲会将自己的孩子一关就是十二年，世界上有哪个父亲为了利益，将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交换，世界上又有哪个父亲，会足足十年对着自己的女儿冷漠无情。”

周太后笑得发颤，他左手捧着心脏那处，疯魔地笑着：“要不是我，你母皇早就舍弃你了，要不是我为你筹谋，你根本没有办法当上皇帝！”

“我才不要做什么皇帝！我只想要好好地活，好好地活，不至于在暗室十二年，不见天日，每天就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背那些我根本不喜欢的书！”

刘嗣焕不由得冷冷地笑着：“您压根儿就不了解我。你甚至了解二皇姐的下一步会怎么做 ，你却不知道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有想过做皇帝，我只想和锦乐一起好好的长大，要不是你将锦乐嫁到吴国那样的偏远之地，锦乐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这般尔虞我诈的模样。”

她似乎过于激动，甚至退了两步：“我小时候就想着，保护锦乐，辅佐皇姐，将怀闵养大，日后做一个闲散王爷。你却让我诈死，以至于爹爹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上……”

听到刘嗣焕提到“怀闵”，刘嗣徽眼睛微眯，咬紧后槽牙看向刘嗣焕，只要她下一句话有什么不对，她立刻就会提剑杀了她。

刘嗣焕根本没有注意到刘嗣徽的神情，她只是淡漠地看向周太后。

周太后根本受不了她那样的表情，他不住地锤着自己的胸膛：“可是我就容易吗？我怀你的时候，你母皇一次都没有来过，一次都没有！要不是顾及周家，她早就想立那个罗云为后！”

他好像已经疯了，捶胸顿足，一副痴狂样，嘴里还喃喃着：“我怀你的时候，你那么乖巧，怕我不舒服，就只是小小地动一下，不像罗云的孩子，不过就是普通的胎动，就让陛下一会儿兴师动众，一会儿拜佛烧香……这罗云的孩子就是个魔鬼，魔鬼。天天哭，天天哭，来个人就抓，来个人就抓，把我抓的都流血了都不肯罢休……”

他自顾自地说着往事，就好像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一样。

刘嗣焕看向自己的皇姐，颔首道：“皇姐，他……”

刘嗣徽捏着剑柄的手一松，挑眉笑道：“早在朕知道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周家还在招兵买马时，朕就给他专门制了一种香，紊乱心智。只是没想到周怀玉疯得比较早，还伤害了朕的孩子。”

刘嗣焕轻松地呼了口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怀闵，”看见刘嗣徽不虞的神色，刘嗣焕急忙改口。

“怀闵，啊，是姐夫，姐夫与皇姐终于可以团聚了。只是有件事情还需要皇姐您去说。”

“什么事？”

“方郎君知道自己被用来威胁怀……咳，姐夫之后，就自杀了。”

刘嗣徽审视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道：“你先将这边收拾一下，你的事情，朕也会考虑的。”

说完就带着启明离开了。

长宁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他现在站在还没有装扮的周怀闵面前，义愤填膺：“实在不行，我就带你走！刘嗣焕这狗贼休想强迫到你！”

周怀闵却在镜子面前发呆：“长宁，我肯定是不会跟你走的，只是希望你能逃出去，如果可以，将孩子也带走吧。陛下要是出事，我也不会独活的。”

“什么就不会独活了！”刘嗣徽一脚踹开房门，看见眼前坐在那里呆愣的人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又该怎么走路了。

他瘦了。

坐在那里，直挺挺的。

想必是根本没有打算梳妆，脸颊上还沾着发丝。

唇色发白，远不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娇艳。

“你们都下去吧。”

“陛，陛下？”长宁还没有反应过来。

启明难得反应快了一次，拉着长宁退了出去。

只剩周怀闵。

刘嗣徽终于忍不住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再一次抱住了周怀闵：“乖乖，乖乖，我的乖乖……你不要怕朕，不要不相信我，我想你，我好想好想你。你也是想我的是不是？你也是想我的，你想我是不是？你想不想延昌，你想不想延昌……”

周怀闵被抱入熟悉的怀抱，嘴角向下撇着，像极了快要哭出来的婴孩。

他咬着下唇，委委屈屈地瞅她一眼，泪水汹涌而出，紧接着，他将脸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听见怀里的人哭泣，刘嗣徽的心就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一般，她喃喃道：“乖乖，乖乖不哭，乖乖，我的好乖乖，我的，我的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