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玉像是被激怒了。

入宫后，或许是过的不好，他本来脸颊两边的婴儿肥已经消退，露出一张精巧的瓜子脸。这双眼睛早就没有以前的光彩，像是哭惯了，眼角都耷拉着。

为了保护周怀闵，刘嗣徽是不允许其他人到长信宫的，也不怎么让周怀闵离开长信宫。是以很久，周怀闵都没有看见过这个小时候仅仅是调皮一点的弟弟了。

被激怒的周怀玉咬牙切齿道：“难道周巧儿一个侍从也能讨她欢心吗？据我所知，三皇女洞房的时候根本没有碰过周巧儿。”

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周怀玉连忙用双手捂嘴，退后了好几步，才说——

“你最好按照太后的安排行事，否则二姨夫是不是还活着，我们都不敢保障。想必长宁已经来了吧？不如从他开始？”

第三十一章

在屋外的长宁听见“砰”的一声，顾不得其他，直接踹门而入。

周怀玉将刚刚被自己摔在地上的汤婆子捡起来，客套地笑着：“长宁哥哥怎的突然闯进来？”

长宁戒备地盯着他，快步走到周怀闵身边，像往常一样抱着周怀闵的胳膊。

一向温和有礼的周怀闵却冷冷地将胳膊抽出来。

“小主？”

“长宁，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跟巧儿一样，你与我说实话，文棋的事……是不是另有隐情？”

长宁心下一慌：“小殿下，小殿下，其实吧，那什么，陛下，我……”

像是对长宁的反应很失望，周怀闵继续道：“陛下带我去周府老家，是不是也是因为要在那里调查三皇女的事情？”

长宁焦急地抠着腰间的佩刀：“其实，这不过，只是，这不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嘛。”

“所以陛下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陛下其实非常厌恶周家，厌恶周家的所有人？陛下根本不想要我的孩子对不对？”

长宁急忙摆手：“不不不，不是，陛下怎么会不想要小殿下呢，陛下可喜欢小殿下了。”

“你看，你能这么自然地说出陛下的喜恶，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长时间不回，刘锦乐也带人匆匆赶到。

“怀闵你这是做什么？”刘锦乐上前一步，想要拉他。

周怀闵却闪开了：“你还让我为你跟陛下说给你办国主府，想必陛下私下早就给你办好了吧？不是一母同胞？你竟然骗我说不是一母同胞？你甚至伤害我的孩子！”

刘锦乐哪里肯背这个大锅：“怀闵，这话可不能乱说，文棋不是我害死的，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要是现在的陛下是三皇——”

周怀闵话还没有说完，周怀玉就猛地大声说道：“就是说！谁不知道你刘锦乐心狠手辣，乖张顽劣。”

长宁见场面越来越混乱，暗中示意长彦去找陛下。

长彦还是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的，连滚带爬地，恨不得飞到乾元殿。

此刻，乾元殿内还有另一个惊慌失措的人。

“陛下，陛下！”启明失态地冲进来，“当年的圣旨不见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长彦就冲了进来：“陛下，君后似乎是跟容君说了什么，容君现在跟长宁和长乐国主闹起来了！”

刘嗣徽本来还在思考圣旨的事情，乍一听怀闵出事，第一反应是赶到长信宫。

长彦在后面跟着，提着胆子带着哭腔喊道：“陛下，陛下，是慈安宫，人在慈安宫！”

话音刚落，刘嗣徽就停下了脚步，看向一边的启襄：“慈安宫？”

启襄连忙右膝跪下：“陛下，太后寿宴宴请了容君，但是，但是他们都是周家，为了大计——”

不等她说完，刘嗣徽一脚踹在他肩膀上，甚至将人提起来，甩出去一丈多远。

她来不及处置启襄，只想快点见到周怀闵。

周太后已经将前院后院隔离开来，先是谎称身体不适，遣退前院众人，然后将后院的人带到厅堂里。

刘嗣徽赶到的时候，周怀闵正坐在周怀玉身边，一言不发。

刘嗣徽看着为首的周太后，冷冷一笑：“父后就如此急迫吗？”

周太后像是一个溺爱的父亲对着自己任性难缠的孩子，微微叹了口气：“徽儿，我竟没想到，云贵君竟然将你跟焕儿调换了。要不是怀闵告诉先皇的东西在哪里，我竟不知当初陛下其实是属意焕儿登基的。”

他从旁人手中拿出圣旨，鲜红的指甲掐在那明黄色的布上，扎眼得很。

刘嗣徽心下已有计较，知道这是周太后的计划，便装作一副被背叛的模样：“父后想怎样？这假传圣旨的传言不是已经传到了定还州了吗？”

周太后轻飘飘道：“是啊，这寒风，都快吹到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