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恒又回想起方才许司年护她的眼神，“没。”

岑旻悦惊呼一声：“那你看我怎么样？”

周子恒吓了一跳：“什么怎么样？”

岑旻悦：“当你女朋友呀！”

周子恒皱眉，心想莫不是又来个罗依依吧？

他一副说教的样子：“现在的小姑娘，能不能矜持一点？学学你朋友？”

岑旻悦小声嘀咕：“原来喜欢矜持的……”

周子恒回到家有些烦躁，他今日也是闲得无聊，被一众兄弟邀去台球俱乐部消耗时间，没曾想他手下一个交好，上完洗手间回来跟他说，隔壁有好戏看，就是最近频频出现在媒体上的新新画家，叫沈什么来着，沈意微。

他起身就过去，原想看看她要怎么应付，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吃亏那一方，他就在门口看了许久，那一杆进了三个球，的确是漂亮。

发着呆，正巧遇到周暮森在客厅倒水喝，两兄弟并不和睦，周暮森倒好水上楼，周子恒也听说过他跟唐家大小姐好事将近，噎他一句：“恭喜你啊，好事将近。”

周暮森也配合他：“谢谢二哥。”

他声音不咸不淡，周子恒早前也听过，周暮森似乎对唐家大小姐并不喜欢，说是高中时期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但当初因为他母亲郑莲要带他回周家，逼着他断了联系。

后来郑莲怕周暮森被影响，直接送他出国留学。

这次回国后，好像还三番五次找过那个女孩子，引得唐小姐很是不满。

*

许司年没带沈意微去医院，直接带她回了清水湾。

叫来家庭医生替她处理伤。

没有破皮见血，但皮肤下的深沉淤青很是触目，“怎么不知道避开？”

先前觉得她受了欺负，一心只想着替她报仇。

这会儿见她干净白皙的小臂上，一大块淤痕，又忍不住恼她。

也是巧合中的巧合，有个商务洽谈，地点定在附近，结束后，丽莎在车内欲言又止，不太确定的样子：“刚才好像看到沈小姐进了星光里俱乐部。”

许司年挑了挑眉，直接下车往俱乐部里走。

一进去，就听门口工作人员窃窃私语，二号包厢发生了争执，正在犹豫要不要报警，他眉色更沉。

推开门，就看见沈意微下意识捂着手臂。

许司年难得眉头紧锁，医生用酒精消完毒，又擦了擦药，那膏药在皮肤上清凉舒适，缓解了疼痛。

只听见沉静的声音响起：“没来得及。”

这一折腾，天色已不早。

沈意微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已经让刘妈收拾了房间出来，你今晚可以睡客房。”

沈意微想拒绝，但许司年今晚明显有脾气。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晚她在许司年家里的客房睡得并不好，她认床，常年梦魇惊扰，洗漱完躺下，迷迷糊糊中，又是那个梦。

山羊胡的男人，发出邪恶刺耳的尖锐笑声，令她从床上惊起。

还没缓过神来，只听见耳边温润的声音响起：“别怕，我在。”

有人轻缓一遍一遍拍着她的背，熟悉的味道和声音，令她心安。

缓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许司年在床沿边。

他穿浅灰色家居服，看样子不像是刚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半夜口渴，起来倒水喝，听见你房间有动静，敲门未应，我推门进来，发现你在做说梦话。

看样子是做噩梦了，想叫醒你，怎么也醒不来。

见她额头被汗水打湿，捂着一张脸，心绪未定。

许司年用毛巾替她擦了擦。

又问： “经常做噩梦吗？”

许司年目光沉沉的，仔细看看，有心疼和怜惜。

沈意微没说话，但惊魂未定的眼神，也不必再说什么了。

“害怕的话，留一盏灯睡觉，我在旁边守着你，等你睡着，我再离开。”

许司年眼神太温柔，拿着毛巾又替她擦了擦手心的汗，然后替她掩好被子，“安心睡吧。”

说完，他揉了揉她头发。

二十多年里，从未有一个人，耐心呵护她。她面临的，从来都是冷酷现实里的一地鸡毛。

没有人关心过，问过她累不累，开不开心。

所以她麻木，淡漠。

浅浅光晕，在卧室里营造出一种温和氛围。

她难得安心入睡。

她后来也会想，如果这一生，她未曾遇到许司年，又会是怎样一番际遇？

如果没有遇见他，她的世界仍旧会是一片荒芜，毫无温度。

她大概会在养母长辞于世后，选择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结束自己贫瘠不堪的一生。

*

同一天夜里，唐倩在家里接到一通电话，几秒之后，她愤怒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