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郡王(71)
殷拂云见他双眼泛红,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担忧再多待一刻,必然要起冲突,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于是放下匕首朝帐外看了眼,道:“夜深了,殿下有伤,早些回帐休息吧!”
李忻注视着她许久,她淡漠的神情,和当年拒婚时一般模样,不喜不怒不悲,没有任何情感,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第31章 第 31 章
远处欢呼高歌的将士们此时也都各自回营,帐外安静黑沉,偶尔有夜鸟鸣叫,远处传来的野兽嚎叫,半月挂在天上,将夜衬得更加冷清。
李忻踏出营帐,一阵寒凉的夜风吹来,他紧了紧衣领,亲卫抖开披风给他披上。
回头朝帐子内望去,殷拂云从矮桌边起身走到软垫上坐下来,右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弓着背,眉头皱起。
身上还有别的伤?
小时候她就如此,不想别人为她担心。别的小姑娘划破了手指、磕着碰着能够哭上小半天,要一群人哄着。她却一口将血吮干、拍拍衣裙该干什么干什么。
有次问她疼吗。
她直接怼回来:“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流血受伤怎么会不疼,而且还是那么小的女孩子。
因为父兄常年镇守南境,母亲一个人掌管侯府辛苦,她不想因为丁点小事让母亲担忧。她如此,她妹妹亦是如此。
他回头对亲卫低声吩咐几句,便朝隔壁自己营帐去。
殷拂云躺在软垫上,闭着眼,不知为何,脑海竟然萦绕当年宴会后的事情来。
她本是忘了的,被李忻提起,此刻竟然有点难释怀了。
那次李忻的确是过分了些,她当时很生气,因为有众多公子小姐们在,她没有发脾气。心中想着明日去郡王府将他打一顿出口气就扯平了。
却不想第二天母亲拦住了她,和她说了很多。母亲从来没有和她说过那些话,她知道是父亲的意思。那时她已经不生气了,也不怪李忻。
后来李忻每次登门道歉都送来许多好吃好玩的讨她开心,还写了整整十页的道歉信。对于写一篇文章就能够抓破脑袋的李忻来说,那么长的道歉信简直是用其毕生所学而写。她看到信,在后宅是高兴的。但母亲的话让她不得不与他保持距离。
短短几年,殷家落得如此,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已经不重要了。
她在回忆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士兵吵吵嚷嚷中醒来,已经天明。
高杉进来道:“殿下已经回营,命我送二姑娘回府。”
她思量片刻,点头道:“辛苦高队正了。”
听命的样子到让高杉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或者是追问几句。
她走出营帐,营地只留下一些后勤兵,其他的将士们都已经入林进行今日的狩猎比试。
一个亲卫将马车停在了营帐门口。
马车陈旧窄小,打造粗糙,印花的蓝布帘子泛旧,应该是临时在附近村镇上找来的。
殷拂云榻上马车,掀开帘子,里面却另一番景象,垫子上铺着一层松软光滑的毛皮,后面是两个又大又软的靠枕,旁边一个格子食盒内放着几样小食和饮品,另一边是一本兵器谱。
她回头朝高杉看一眼,高杉笑了下,示意她快进去。
离开驻扎的营地要走十来里山路,山路颠簸,左拐右绕,但殷拂云却丝毫没觉得辛苦。
随手取过旁边的兵器谱翻看,讲得是自古至今弩机的演变以及如今弩机的种类。
一本书翻看完,一旁的小食也吃了大半,马车到了遥州城,周围立即热闹起来。
她掀开车帘朝外看,街道人群熙熙攘攘,街边一个小贩正在和客人介绍自己的商品,客人却一个劲在压价,场面倒是有趣。
小贩旁边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扯着父亲的衣角哇哇哭,眼睛盯着一旁小贩肩头抗的糖葫芦靶子。那父亲无奈给她买了一个,小女孩破涕为笑。
马车缓缓驶离热闹的街市,转弯后迎面驶来一架马车,跟在车旁骑马的年轻人,殷拂云一眼认出来是前些天在城门口帮她驯服舒龙烈马的驯马师。
驯马师重阳也注意到有人看他,朝她这边望过来,因她现在易容还没有卸下,显然对方没有认出她来。回头对车窗说了句什么。
马车帘子掀开小小一角,露出半张脸,白皙干净,妆容精致,凤眼微眯,带着几分冷冽。
女子朝她淡淡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又将帘子放下。
待两驾马车错过,他问向车窗外的高杉:“高队正可知青泽马场?”
高杉朝后方马车看了眼,笑着回道:“遥州城凡是有点头脸的人都知这个青泽马场,从那儿买过马。几年前与白狄交战时,军中急需马匹,还向青泽马场购过一批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