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192)
颜晞觉得自己有点脸红,连带着说话都有点结巴:“没、没事,我觉得挺好的,不乱。”
许慕迟的卧室依然有着属于他的非常浓烈的个人色彩,墙纸贴的是很明亮的橘色系,一整面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色彩鲜明风格强烈的画作,不乏一些笔触比较大胆露骨的,一眼望去眼花缭乱。
阳台是半露天式的,视野非常宽阔,摆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还有吉他、大提琴、架子鼓等等很多乐器,颜晞有点好奇,忍不住问:“这些乐器他都会吗?”
“是,吃吃从小就什么都学,他很聪明,无论什么乐器上手都很快,那个时候他妈妈经常带他去参加一些少儿比赛,每次都能拿奖。”
宋秋聊起许慕迟的时候,满眼都是骄傲,“不过后来他妈妈去世,他对乐器就没什么太大兴趣了,也就偶尔才会碰一下。”
“嗯……他现在好像最喜欢画画。”
宋秋点点头,口吻有些伤感,“他妈妈走的时候,吃吃才九岁,找不到发泄情绪的办法,那段时间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画画,不让任何人进来,地上全都是揉成一团的画纸。”
颜晞忽然想起自己十八岁那天,许慕迟送的生日礼物。
是一本素描册。
厚厚的一沓画纸,里面画的全都是她。
各种样子,各种神情的她。
颜晞还记得画册里唯一上了色的最后一页。
是海边的教堂,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婚纱,手里抱着捧花,站在他对面,笑得开怀。
因为她曾经对许慕迟说过喜欢海边。
她有时候会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最好明天就可以跟许慕迟结婚,然后每分每秒都腻在一起,度过余下所有平淡无趣的琐碎人生。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显得自己很蠢,很肤浅。
但是嫁给许慕迟,的确是她目前为止排在第一且遥遥领先的人生目标。
如果是许慕迟向她求婚,不需要鲜花钻戒或者任何承诺,他只要站在那里,像平时那样对她笑一笑,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愿意。
正当她看着阳台出神的时候,耳边又听到宋秋的声音:“说实话,晞晞,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颜晞有些受宠若惊地抬眸,看到她脸上淡淡的温柔笑意,“你是我从吃吃口中听到的第一个女孩的名字,好几年过去了,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浅浅的风穿过窗台,白色纱帘便荡出层层叠叠的波纹,像起伏的潮水,温柔又缠绵地包裹住她。
颜晞启唇,想了半天,也只能够说出一句听起来有些傻气的承诺:“外婆,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许慕迟的。会让他每一天都很开心,会支持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也会陪他去做所有他想做的事情。”
“晞晞……”
宋秋握住她的手,苍老的眼睛里隐隐泛出一点泪光,“我曾经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吃吃一个人孤零零活在世上,身边没有人陪。幸好后来遇到你,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也再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颜晞的眼眶也跟着泛红了,想说些类似好好保重身体的话,却又觉得太过苍白无力。
还在犹豫的时候,宋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才停下来,推开门,带着她进去。
相比较其他的房间,这一间无疑是最冷清的,虽然整洁,但是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从里到外没有一点点生气。
“这是他妈妈的房间。”
宋秋简单地解释,而后走进去,拉开阳台上严严实实的深紫色幕布,又开了灯。
幕布后面静静挂着一件纯白色的婚纱。
婚纱的样式再简单不过,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点缀,有些地方甚至连针脚都没有处理干净,可是看在颜晞眼里,却觉得比婚纱店橱窗里摆放着的任何一款奢华繁复的婚纱都要好看。
“这是斐斐出嫁时穿的婚纱,自己亲手做的。”
宋秋的语气里染上怀念,“虽然结果太糟糕,但是至少……她嫁给了她最爱的人。设计和缝制婚纱的那段时间,应该是斐斐最开心的时候吧,她那么娇气的一个人,缝婚纱的时候扎的满手都是针孔,却一次都没有叫过疼。”
颜晞发现自己哭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想到许慕迟的母亲这一生过得实在太艰难太无望,眼泪就跟止不住似的,拼命往下掉。
宋秋转回身来:“等你们结婚的时候,也穿这件婚纱吧,不过你比斐斐高一些,到时候婚纱的长度可能要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