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装的(6)
但今天他略一停顿,改了口。
“有需要帮忙的,就去找昭野。你们同龄人,能聊得来。”
宁思音乖乖点头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咱们家跟蒋家的交情,已经有大半辈子了,光启刚起步的时候遇过不少坎,多亏你蒋爷爷仗义,几次解救光启于危难。这么多年我们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守望相助。”
说到这里,他短暂地停顿片刻,终于步入正题。
“思音,他觉得昭野如何?”
宁思音站在那里恭顺地回答:“刚刚认识,不太了解。”
“上次见面确实仓促了些,没给你们充裕时间认识一下,不急,以后还有时间慢慢熟悉。你们俩都还小,心性没定,这事本来不该着急。”
宁光启停了停,话音一转,“我跟你蒋爷爷,都希望咱们两家能亲上加亲,你蒋伯伯也很中意你。你怎么想?”
宁思音抬起眸瞄他,用词委婉:“昭野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那天的饭吃得多么微妙,差一点就把能桌子点着了。
但这些小细节好像并不值得往宁光启的心里去。
“昭野这小子我看着长大的,性子是有些不逊,年轻气盛,不过没什么坏心,心地善良,品行端方,是个好孩子。”
心地善良?
品行端方?
无论别人口中的蒋六少,还是那天宁思音见到的六哥哥,这八个字和他并没有一根头发丝的关系。
如果连黑的都能夸成白的,宁思音自身的意愿又有什么紧要。
这件事他早就和蒋伯尧达成了共识,财经周刊的最新一期刊登着光启与蒋氏实业拟投资合作的经济技术开发区项目。
走个过场而已。
“爷爷怎么想?”宁思音问。
宁光启从桌案后盯着她,烟雾和房间背光的阴影将他的眸光藏在深处。
商场如战场,老头儿赤手空拳在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拼搏出一方天地,其手腕与城府,不是宁思音这只小耗子可以与之较量的。
此刻他落向她的眼神古井无波但又深不可测,光是抵抗住这样的眼神站着,都让人头皮不由自主发麻。
就这么看了她一阵,宁光启拿起烟斗重新吞云吐雾起来,好像抽一口烟就能积蓄能量。
宁思音静静地等着。
宁光启蓄了几口,打开最后一扇天窗说了亮话:“有你蒋伯伯护着,将来我走了,也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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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蒋家设宴,宁老会带你过去吃饭。蒋家人多,关系复杂,你提前看看资料,认人,避免到时失礼。”
宁家有严秉坚的房间,但自打宁思音回来宁家,他便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套公寓。各种意义上的避嫌。
晚饭时给宁思音带来新的作业,将一份文件交给她就走了。
宁思音拿起那份看起来颇有分量的资料,一翻,刷拉拉二十来页。
嚯,蒋家人还真不少。
人比人真就气死人。宁家人丁单薄只剩一老一小,蒋家却是子孙满堂。
不过这人丁兴旺的福气也许会让爷爷羡慕,对宁思音,就是一团缠绕在一起要她解开的项链。
蒋家人口多,辈分也够颠倒。
蒋宗林一共三个儿子,老三是老来子,跟前头两个哥哥的年龄差了将近半个世纪。他出生的时候,他大哥的孙子两岁,已经都会说话了。
蒋家庞乱曲折的家谱,足够解读出一篇详实严谨的万字论文来。
严秉坚从自己的商人眼光出发,整理的资料上尽是在蒋氏企业任要职的家族成员。蒋氏百年基业,横跨多个领域涉猎甚广,除了本家,旁支亲戚还有一干重要角色,再扯出数不清的姻亲连襟……
宁思音花了一晚上也没记住。
前往蒋家的路上,严秉坚开车,问起她的功课。
“昨天晚上用脑过度,有点头痛。”宁思音右手支头,细眉轻蹙,柔弱的脸色无限趋近于林黛玉。
严秉坚不吃这套。
“你是宁老的孙女,日后需要结交、认识的人还有很多,蒋家只是冰山一角,如果这些都记不住,以后你会经常头痛。”
作为宁家的继承人,往后的交际应酬还多着,认人是个基本功。
一个家族或企业的经营,人脉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可载舟亦可覆舟。这是含着金汤匙的孩子从出生起就通晓的道理。
宁思音却不以为意。
她在宁光启面前的乖巧无邪,到严秉坚这里似乎总会蔓生出不驯的芽孢。
尽管微笑的眼睛里装着看似同样的无辜清澈。
“有你在,我哪用头痛。”
严秉坚的视线从后视镜瞥向她,“我在你身边可以提醒你,我不在的时候呢?”
“你一直在不就行咯。”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