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昼(183)
他抚在我头发上的手短暂一停,随后滑下来将我拥得更紧了些,脸埋在我颈侧压低声音道:「现在还不行。」
我没懂他的意思,他碎碎在我脖子上吻了半晌,而后又道:「再等一等,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我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但这根本不是问题的重点:「如果他知道了呢?」
就算是我能抹掉过往人生的痕迹,以一个跟易家毫无关联可查的全新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我就不是易庭谦的女儿了吗?他就会同意我跟他儿子在一起了吗?我们两个就不是兄妹不是不伦了吗?
椅子上的人眷恋吻我的锁骨,手上逐步加重的动作显然是不想再让我继续思考和问下去:「你不用管。我会解决。」
我闭上眼睛,整个人无力到了极限。
我在别墅里住了几天,第二周时回了学校。论坛里的内容已经被清理干净,挑起事端的人被公告开除,学校给我换了单人宿舍,我推开门时看到桌子上的档案袋,里面是我的毕业证,还附赠了一张优秀毕业生的荣誉证书。
听说为了这两张纸,易氏在新校区捐了一栋楼。我靠在桌子上看着那堆纸忍不住想发笑,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从论坛事件结束之后,我有意向外人努力展现出我微笑亲切的一面。那张被偷拍下来的行尸走肉一样的照片刺痛了我,我绝不允许自己为了他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阴暗怨妇,我发誓我要让他死,我要好好的活。既然他不肯放过我,那就也别怪我不能放过他了。
我曾经无数次思考过让他死亡的方法。首先我不能自己动手,尽管那应该是成功率最高的一种方式,但我可不想搭上我自己的命。我考虑过意外,在山顶,或者在海边,以我的力量想将他推下去肯定是不现实,最安全保险的一类方式是,攀岩时绳索断裂,跳伞时撞向山崖,再或者,潜水时的氧气耗尽。
他在国外那几年就很喜欢极限运动,我无意间向他透露了想出去度假的意思,他果然很高兴,但是他实在太忙了,超过五天的假期都要排到半年之后。我一边忍耐等待着,一边提前去学习了潜水,我望眼欲穿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却在大二那年的春天先等来了另一个机会。
起先是在他常去的会所里,我偶然看到了一个论坛事件小团体里的女生,我隐约记得她姓楚,因为她算是她们当中出谋划策的人,真正执行的另有其人,所以当时开除和处分的名单上并没有她。我看到她挎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脖子上系着一条某奢侈品牌去年秋天款的丝巾,我有同款,有段时间总拿它绑头发,他有次夸过我这样好看,我就再也没有戴过它,也不记得有没有剪碎了。
我抱着手臂站在回廊另一端看着这两个人,前面走廊尽头的包厢门忽然开了,他从里面出来,看起来喝了点酒。中年男人看见他后陪着笑脸迎了上去,年轻女孩儿上上下下好奇又蠢蠢欲动地打量着他,我安静看着这一幕,缓慢翘起了唇角。
一周之后,我以他助理的名义给楚翘发了信息,暗示她易总上次对她很有印象,约她来会所见面。
那天我也把那条丝巾找出来系在了头发上。按照我对她的判断,那条已经过时的丝巾是她为数不多的奢侈品之一,果不其然,约定时间时我从包厢里出来,看到她依旧戴上了那条宝贝丝巾。
我让服务生把她请到了旁边的休息室里。回到包厢,我不着声色灌他的酒,他很配合我,更多是因为平时实在太少见我愿意对他笑一笑,情绪一高兴起来人都特别容易醉,醉醺醺地吻着我颈后,傻笑着说我好看,说我系起来头发的样子特别好看,温柔静好得像妻子,他的妻子。
我在心里冷笑,把手里的酒杯递到他唇边。他就着我的手一饮而尽,而后俯身将我压进沙发吻了下来。
那天包厢里的都是他最熟的朋友,他们也就见过我三两次,并不知道我是谁。第一次见面时他们还以为我是他从哪里找的大学生,一边调侃他终于开窍了一边妹妹长妹妹短地叫着我,还夸我们两个长得有夫妻相。他的眼神沉沉扫过去之后那帮人立马噤声,看向我的视线重新带上了深意探究。
前几次见面时我对他态度冷淡,他们还笑他怎么总惹妹妹生气啊。这一晚我们之间的氛围显然不同,他吻我时我模糊听见有人起哄,但转眼又被身前迫人的高温灼得理智涣散。最终他恋恋不舍停下这场深吻,哑声说我们回家吧,我轻轻推他,嗔他把我的裙子和头发都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