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梦到你(10)
此刻正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讲着一道函数大题,手里的教鞭与粉笔随着他的肢体动作左右摇摆,活像音乐会上的指挥。
那是这次摸底考全班只有一名同学做对的题,但方翊不似陈蔓那般严厉,为人随和,不会难为同学。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抑扬顿挫把握得很准,底下的同学听得也很认真。
唯独周婉感到有些无聊,两眼无神地看着黑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的一角,思绪早就飘到九霄云外。
因为她就是唯一做对那道题的人,倒不是她傲慢,她只是觉得利用一些不重要的时间放松一下大脑,有利于听对自己来说重要的内容。
她拿起笔在课本的一个空白处漫无目的地画了几笔,打算和徐惠分享一下自己的“杰作”——不用担心打扰她听课,因为所有理科老师的声音就没进过她的尊耳。
却看见身旁不是熟悉的身影,略感失望。
温云察觉到了周婉停留过的视线,瞥了一眼周婉用笔所指的涂鸦,投给周婉一个疑惑的眼神,“你在干什么?”
周婉眨了眨眼睛,在涂鸦旁边画了个箭头,写:“对数函数”
温云仔细一看,她画了‘三棵树’,一棵树张口含着一棵树,面对着另一棵树。
周婉瞧温云好像没看出来,不耐其烦地在草稿纸上重画了一遍,再用箭头解析‘树’与‘树’之间的位置、动作所表达的意思。
温云强忍笑意,轻轻抬起手臂,龙飞凤舞地在周婉的草稿纸上写下四个字。
好好听课。
这一幕恰好被刚写完板书,回过身的方翊看到,他的两道粗犷的浓眉拧到一起,他能接受同学们做不会题,但绝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的课上开小差,毕竟数学课在他心中是那么的神圣。
他强忍着怒气,沉声唤道:“温云周婉,上来解一下这两道题。”
一道是普通的三角函数大题,不是很难,却有很多陷阱,解题人稍不留神就会掉进去。
另一道是考查直线与圆锥曲线和椭圆及其标准方程的题,这种题对于尖子生来说根本没有难度,只是解题步骤繁琐,需要立许多方程,画图也略微复杂。
二人一左一右站在黑板前,周婉象征性地拿着几张草稿纸,温云则大大方方地空着手上前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黄色的铅笔,开始解题。
周婉解的过程并不算很快,她做题向来谨慎,有几次停在了一个步骤思考几番,再选择最简单的解法,套用公式,最终解开。
而另一边的温云先是在前面不紧不慢地写了个‘解’,字如其人,苍劲峻逸,然后用黄色粉笔在图象上画了条干净清晰的辅助线,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写完了。
下面的徐惠看见二人并肩站在讲台上的样子,嘴角轻轻一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周婉解题虽谨慎,但由于所需步骤不多,笔速也快,和温云一前一后同时走回座位。
回来瞥过徐惠时,看见她给了自己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她单纯以为徐惠是笑她开小差被点名。
数学老师知道温云和周婉的实力,哪怕周婉用的是他从未讲过的精简版解法,他也没有去表扬,而是继续给同学们讲解这种题的思路。
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起来。
“哟,配合得不错嘛!”
一下课,徐惠立马精神起来,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调侃道。
“嗯?”周婉不知所云,温云则面无表情地起身准备离开,周婉不经意地瞥见他的神情中满是对这种无聊调侃的不屑。
未曾想临走前,他回过头理所当然似的留下一句:“对啊。”
语调平淡如水,周婉怀疑自己听错了。
徐惠还没来得及和周婉细说就被朋友叫走了。
留下周婉一人一脸茫然地坐在原处。
她发现她身边的每个人好像都怪怪的,严谨地说也仅仅是两个人,她说不出哪里怪。
徐惠一直大大咧咧、古灵精怪她倒已经习惯了,就是温云给人一种阴晴不定的感觉。
她倏地发觉,温云真的是人如其名,云,飘在触不可及的天空上,一会儿散开,一会儿聚合,变化多端,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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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课在老师们的交替说讲与学生们课间时的吵闹声中很快过去。
午饭周婉和杨丹文在学校临街的一家家常菜馆里吃了她期待已久的糖醋排骨和其它一些小菜。
期间杨丹文非常应景地说了些家常话,提醒周婉这个那个的日常琐事,以及她加班,这个周末不回家,让周婉和朋友出去逛逛之类的。
周婉登时感到杨丹文变得有温度了,不再只是忙于工作的职业女性,开始会关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