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途(37)
两人都知道这声叹息代表着什么,而这句老杨,不是上级,而是一个熟悉多年的老友,亦师亦友,“四面楚歌她在炮火中央,一个小酒保随时可能被人捏死,她太危险,也太执拗。”
“这孩子恨毒枭,恨毒品,恨的种子在她心底埋藏十几年,此时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砍不掉了,想让她回来太难,我曾经下令要取消她的卧底资格,她依旧不听劝阻,她说,她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粒种子,埋在这里起不到大作用,但只要能截获一笔哪怕几克的毒品交易,她都值得,裴征,当初是我从金三角带她回国的,又看着她长大,我把她当女儿一般看待,可又是我亲手送她出去,你那时跟我拍桌子,我何尝不愧疚,但我们是军人,这是我们的使命,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战斗,她是我们的骄傲。”
裴征抿着薄唇,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又紧,好像在下一个决心,“她也是我的骄傲。”
电话那一端的男人笑了,笑中带着一丝苦涩,却更多的是自豪,“照顾好她。”
他冷哼,“用你交待。”
老杨轻笑出来:“这边有消息我会通知你,先稳住威猜,曲寒的事不急于一时,他的谨慎超乎常人,我相信,耗子终会露出尾巴。”
裴征挂断电话,开麦:“安全吗?”
余天:“安全。”
安全不是担心他是否会被人暗杀,而是四周是否有尾巴。裴征关麦,把车扔到一个胡同,然后步行过了石桥,向时雨的小屋走去。
时雨暂时不去酒吧,赌场砂姐不发话她也不过去,威猜的人随时会对她下手,她必须谨慎行事,她不怕死,也不想死。已经过了中午,她在想要不要弄点东西吃,却不知道吃什么。
听到敲门声,她便知道是谁,这两日裴征都会过来,她打开门,裴征拎着一个塑料袋,“中午没吃吧。”
“没胃口。”
“买的面和螃蜞饼,对付吃一口。”他从她身边经过,时雨鼻子灵敏,一下子嗅到他身上不寻常的气味,裴征把面放到餐桌上,撕开筷子包装纸转身递给她,正撞见时雨在他身后,嗅着他的味道。
裴征暗叫不好,大呼冤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去销金窝。”
时雨睨他一眼,“此地无银三百两。”
“都是那个王八蛋威猜,真的,是他找的女人,我没有,都离我远远的,就是那屋子里的味儿,忒呛人。”
时雨接过筷子,刚要吃面的时候,把筷子扔了转身去洗手,裴征摊开自己的一双手,无语凝噎,“小雨,我身上干净的很,我啥也没碰,你别嫌弃我呀,什么眼神,还洗手,至于吗,嘿你个小丫头……”
“那里的女人都带病,你自己注意。”
“我发誓,一个指头都没碰过,你信我好不好。”
时雨冲他翻了个白眼,一副信你才怪的模样,不过她当然是故意的,“陈先生风趣幽默,很会讨女人欢心,连眼高于顶的砂姐都对你青睐有佳。”
裴征跟上去,就着她接的水盆洗手,扭头看她,“小雨,你吃醋了。”
“送你俩字,呵呵。”
裴征拽了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往出走,在她身边站定高大的身子倾身靠近她,嬉皮笑脸地说,“吃醋就吃醋,我很高兴。”
时雨对他早免疫了,“威猜那边等不及了吧。”
“北方一个毒品贩子最近有动作,我们的人打进内部几年,估计要动手了,等老杨确切消息。”
“一锅端,妙呀。”
裴征坐下来看她吃面,中间几次咳嗽,时雨抬头,“怎么了?”
裴征掐了掐嗓子,“天天抽雪茄,那东西以前没抽过,几口就呛得嗓子疼。”他本就在戒烟,戒了一段时间,冷不丁抽雪茄嗓子丝丝拉拉不舒服。
时雨从旁边拿了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那就不抽。”
“模样还得装,习惯就好了。”
“以后回去也抽?”
裴征急忙摇头,“戒烟,啥也不抽,那味呛得慌,小雨不喜欢,我绝对不碰。”
“关我什么事。”
裴大队长再次被怼,“伤心。”
时雨没理他,吃了半碗面就吃不下,裴征接过去也不嫌弃几口就把剩下的半碗面吃光,他说,这是小雨的味道,她差点没破功想揍他。
……
砂姐约了裴征一个星期,裴征终于现身。
砂姐见他来了,起身迎上去,“陈先生在金三角广交朋友,我已经排了一个星期的队,再不来我就要上门喽。”
裴征堆起一个笑脸,英俊的外面下,那双眼勾得人心小鹿乱撞,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也无法让人生厌,这就是脸的重要性,裴大队长内心愤恨,为啥小雨就不愿意多看他两眼,这女人一定是眼神不好,等回国那天就把她按进眼科诊室替她全方面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