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木马银色雪/金色旋木银色雪(64)
“我现在没有理由。”他看着他唯一的弟弟,表情冷漠。
“那你干吗站在这里堵我?”晴木高高抬起了眉头。
“送你几句话,你不喜欢听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
晴木哈哈一笑,“听,洗耳恭听。”
“很久了,那件事放下吧。我们倒底是两兄弟,身体里流着同一个父亲赐与的血液。”
晴木的额角顿时青筋暴起,“终于讲了吗,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讲出这种话来。可是没用的。同一个父亲?没错的,可是母亲呢?……因为不同的母亲,我们注定不能是两兄弟。”
“活着的人,为什么不让自己舒服点。”
“那死的人呢,白白的死?”
“你搞清楚,我不是凶手。”
“你的母亲杀死了我的母亲,她们都死了,我们活着,这就是所有的结局,谁都改变不了。”
“你一定要继续下去?”
“我妈还能活过来吗?那么我还有理由不继续下去吗?”
“那个女孩,她很爱你。是男人,就让她在我们故事之外。”
“想想我们的父亲吧,他可曾让他身边的女人幸福?季家的男人,当然要继续重复这个故事。”
“晴木,你只有十八岁。别只为一个故事而活。”
“哈,笑话。别只为一个故事?我摔坏了我的脑袋你是知道的,现在,我所有的记忆就只有那个下午,你说,我还能为什么而活。”
“……她很冤枉。”
“要怪她自己,……让你爱上她。”
阔大的季家庭院。
银色的捷豹前。
两兄弟都不再讲话,互相逼视着。
许久,季博雅漫然转身,一边探身坐回驾驶座,一边淡淡地说:“你会后悔的。”
“很期待呢,你这样讲话才象个男人了。”季晴木冷笑着,转身走开。
小楼前。捷豹打了个弯儿,从青色的碎石子路上开走。而那个高个子的男孩,一步步地走向楼里去,身子如同陷入了一团浓重无比的阴影。
蓝氏疗养院。
海心轻轻地张开双眼,她扭转有着僵硬的头。
病房内没有人,雪白的墙壁空空如也,如果不是看到了窗外青绿色的水杉树叶,那么眼前的一切,都是让人有些窒息的。
莫名的,一股潜藏在心底的不安涌上了她的心头。
第 31 章
黄昏。
清清淡淡的雾气氤氲。
季博雅沿着青石甬路走来,他穿着一件黑底白色横纹的羊绒衫,头发不再一丝不苟,一两绺黑发零落在额前,散发着一股懒散的味道。
小路旁奶白色的长椅上,蓝仪丰静静地坐着。
漫然地遥望着缓缓走来的季博雅,蓝少的脸上也氤氲了些许雾气,让人看不分明。
黄昏深深地压下沉重的明黄色。那些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黯淡,在水杉树的树冠下沉郁地凝聚。
颜色惊人地艳丽而又幻灭。
季博雅在蓝仪丰的身旁坐下。
两人坐在深浓的暮色中。不远处,球场上闪动着三五人影,争斗着想要把手中的皮球投入篮筐。
“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一定要我过来?”季博雅习惯性地垂眸,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泛起冷漠的倦意。
“不是在电话里可以讲清楚的话。”蓝仪丰难得地沉静,眼神专注地望着不远处玩球的人们。
“讲吧,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你需要人,需要物还是需要钱?”
“……不是我麻烦。是你。”
“我?”季博雅挑起了眉头。
“上午你在海边浴场救起的那个女孩,现在正躺在那边三楼的一个病房里。而且,她已被诊断出患有一种很罕见的血液疾病。如果不早日接受治疗,她就会死的。”
季博雅听得皱起了眉,然后他的背脊僵直,鼻翼微张,一丝怒意在他的眼底凝结,“……蓝少,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我会翻脸。”
蓝仪丰僵硬地一笑:“我为什么要开你玩笑……因为你爱上了一个女孩,以此来取笑你吗?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可是我会低级到用语言去诅咒一个人的生命吗?”
季博雅一瞬不瞬地盯着蓝仪丰,缓缓地,他脸上那种漠然和不形于色的孤傲隐去了,被一种苍白的表情取代,“你说她……会死?”
“你应该知道我们家为什么要建这座医院,那是因为他们怕我有那么一天,也会象我爸爸那样突然地死去,所以才会花了那么多钱,把这片荒地建成了专科医院。……那个女孩,和我爸爸一样,得的是相同的病……因为身体流淌着最特殊的血,不健康的血,所以一生下来,就被死神伏身了。”
季博雅怔怔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两人静静地坐在长长的椅子两侧,在越发黯淡的暮色中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