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木马银色雪/金色旋木银色雪(19)
难道就没有亲人来帮他?
见海心不讲话,季博雅淡淡一笑:“你吃就好了,快吃吧,要把我的那一份也吃出来好吗?”
“好的。”海心重重点头。
这时季博雅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非常动听的小提琴曲。季博雅微抬手指,按了键不予应答。很快的,铃声又响。他眉头皱了起来,纤长的手指在手机上微微地按动,不多时那个铃声再也不能响起了。
“为什么不接听?”海心好奇地问。
“不相干的人。”他表情冷漠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也许是很重要的商业电话,还是接一下吧。”
“这个铃声曾经专为一个人设置。现在,我听都不想听她的声音。”他依然冷淡地说,指尖在金色的手机上轻抚。
这个人,应该是杜云茜吧。曾经专为她设置手机铃,看来他对她也是蛮用心的,不过,她真的伤他好重,这位季少爷看样子是个完美主义者,他与杜云茜,也许连朋友也做不了吧。
他现在失明了,却依然坐在餐桌前陪着自己吃饭。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良好的风度。可是他也是极端的,对于伤害了他的那个人,会永远关闭心窗。
“……你知道吗,我现在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等我恢复了视力,可以看到你。”
他微侧身子,手指轻点着下颌,仿佛一切不快的事都消失了。暮色中,他淡雅如一弯轻黛的墨色。
“不要期待吧,我好丑的。”海心局促地笑笑。这个男子虽然看不见东西,可是他却准确地望着她的方向。
或者,自己该走掉的。
这个对自己有期待的人是季博雅,是他的哥哥,还是不要太混乱比较好。
对,明天一早就离开。
可是——
第二天一早,海心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她坐起来,走到门边,轻轻地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向外看。
不远处,好多佣人聚拢在一个房间外,正窃窃私语。天还没有亮,壁灯晕黄,周遭的一切都迷离出一种奇怪而另人不安的气息。她走过去,于是从那间房间紧闭的房门里听到了断断续续沉闷的撞击声。
“对不起,我可以问一下吗?发生了什么事?”她问身边的佣人们。
“是,是,少爷……”一个小女佣吞吞吐吐地回答。
“季博雅吗,他怎么了?”
大家都欲言又止。
这时,忽然门被打开,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男人跌了出来。他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然后很艰难地爬起来。
“少爷怎么样了?”
“我们要不要通知老爷?”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你们不想干了吗?”那个男人低吼,“都回自己的房间去。”
大家立刻都噤了声,纷纷散开。
只有海心,光着脚儿,穿着可爱的碎花睡衣,站在原地没动。
“这位小姐,请您……”管家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向海心微微躬身。
“我不回去。请你告诉我,季博雅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他,”管家迟疑了一下,斟酌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回答,“我们少爷今天早上醒来,视力仍然没有恢复,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所以,他现在非常烦躁。”
什么?怎么会这样?海心惊呆了,不仅为季博雅看不到,更为了这群他身边的人居然如此漠然于他的病和他的失控。
“失明没有复原,那就要去看医生啊,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不去请医生?他在砸东西吗?他看不见东西,这样下去会伤到自己的,你们为什么不去制止?”
“对不起小姐,少爷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对我来说,少爷的命令绝不能违背。”
海心气得无语,这算什么。她一把推开这个忠心得离谱的管家,冲进了季博雅的房间。
一地零乱。一片狼籍。
早晨的风正从南侧的窗子泄入,连同慢慢亮起来的淡淡的曙色。
暗银的双层拖地窗帘在风中轻轻摆动。
海心瞬瞬眼,心中暗自叹惜,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奢华的主卧室。
她也……
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曾经这样豪华的房间被毁得如此彻底。所有的电器都被砸碎了,所有家具都被拆卸,人仰马翻地横在宽敞的地面上。价值不匪的西洋壁画残破地散落在那些家具上。点点碎光闪烁。那是被打得粉碎的顶灯的碎片。
海心深深呼气,这里,还真象是一个战场。刚刚,场面一定很震撼。她望着摊坐在房间尽头那扇窗下的季博雅,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曾经完美得象王子一般的圣德美最尊贵的学生。
他背坐在黯淡的晨光中,脸上印着窗棂深深的投影。他的气息,是那样的阴冷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