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木马银色雪/金色旋木银色雪(147)

作者:月光小掬

他沉默地听她唠叼。

“喂,我放你三天假,我保证在这三天里,我一定不会死掉。你出去走吧。要不然你会秀逗的。”

他不讲话。他不离开。

她拿他一点辙儿也没有,她于是淘气地想他就象大海,象窗上的冰花,是世界上最固定不变的东西。

艺术家,不都是一些古古怪怪的家伙吗?当他们屈服于金钱,他们就会表现得很倔强,也就是说虽然被金钱击倒了,可是他们的骨头是硬的。

她这样想着,就喊夏淮晨过来,用力地捏他的手臂和肩头。

果然很硬。

他看动物一般看着她。

她扁扁嘴,讨好的说:“我不是色女。”

单纯地等待一件事,会很无聊,人也会变得麻木。忽然感到自己就是一朵海浪,起伏,淹没,再起伏,淹没……活着,想着快要死去,继续活着,继续想快要死去……

想啊……

博雅……在做什么呢?

迅速地闭紧双眼,不要想,与自己无关。

幸福吧,拥有自己的小孩子,拥抱她,爱她……

她有时会晕倒,她想那是因为该死的血没有及时地供上大脑。

她身体里流动的血细胞是最懒惰,最无能的一群,就象这类型的人类一般,它们冷漠散漫而无情。

这时夏淮晨会奔过来,抓起她的手臂,把粗大的针头插在她的静脉里,很痛很痛……针头,还有他抓她的手臂……

然后,他抱着她,静静地等他醒来。

有几次,她没有完全地晕过去,就听他的心跳和呼吸声,那么急,那么急,象暴风雨,象急风吹过竹林……

有一天。

她喊夏淮晨过来,她说她想吃火锅。

“家里没有食材。要去几里外买……,鱼锅吧,鱼锅好不好?”

她怨恼地趴在床上无声流泪。

夏淮晨瞪着她。几秒钟后,抓起外套,出门。

她不哭了,仰头望着天花板。她其实什么也不想吃,她感到不舒服,很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

她挣扎着爬起来,穿好外套,带好帽子和手套,然后走出了家门。

有风有雪。不远处的大海很安静。

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那块她自从懂事就存在在记忆中的大礁石旁。

黑色的礁石伫立在海边,严肃地看着她。她爬上了礁石,然后长时间地坐在那里。

好冷……

可是,很舒服。

望着大海。她僵硬地笑。风雪那么真实,寒冷那么真实,连海也是那么真实。她想永远地坐在那里,就象她还是一个小婴儿,被遗失在大海边一般……这么多年,只是坐在冰冷的礁石上,多么努力,她也只是在这块礁石上孤独地舞蹈。

可是。

夏淮晨找到了她。

她有些惊奇海岸是那么长,为什么他竟能找到她。

他一声不晌,只是站在一旁陪着她。

海水在涨潮,海浪淹没了他的裤角。

“你在干嘛?”她恼怒地叫,她的声音颤抖破碎而不甘。执拗古怪的坏家伙。她气得流出了眼泪,然后她委委曲曲地从礁石上爬了下来。

她站不稳,而他搂住了她。

紧紧地,仿佛她是一团空气,会从他的臂膀里流逝掉。

她只好硬撑着,撑了好久好久。

窗外的风雪少了,有春风从海面上悠悠吹过。

他给她读了蓝少寄来的信,信上说蓝少快要结婚了。

她好久没有那么开心地笑了,笑得眼泪流了出来,感到身体里那该死的血液都变得有些暖意,有点人情味了。

“是樱千溪吗?”

他点头,“是樱千溪,她息影了。蓝少说,她是唯一的一个没有因为蓝家没落而离开他的女人。”

“是吗?真好。樱学姐,是我印象中最热情大方的女孩,祝他们幸福。”

伴随春天而来的,不一定都是温暖。

一天的中午,她从晕晕的睡眠中醒来,走到窗边向外望,夺目的阳光飞一般地直刺她的眼底。

仿佛……

一颗墨汁在清中化开,黑灰色的迷雾在她的眼底迅速地漫延。

然后……

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顿时发狂了。

就象是所有的灾难突然在毫无警示情况下爆发,她陷入了癫狂。看不见了,瞎掉了,残废身体功能正在绝望地坏死。还等什么呢?就象是沙滩上一尾挣扎,翻腾的鱼,垂死的命运已在光天化日之下血淋淋地存在了。的c3

还等什么呢?

她跌跌撞撞地奔出了石屋。

海的呼啸声冲击着她的耳鼓,她向那个方向奔去,跌倒,又快速地爬起来。大海啊,一个最洁净的坟墓。

我受不了了……我累我……来了……

她终于冲到了海里,她全身都在颤栗,不是因为冰冷的海水,而是因为她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在期待着,强烈地期待,疯狂地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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