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木马银色雪/金色旋木银色雪(137)
她躲在夏淮晨高大的身体的后边,她的手在发抖。
“躲到店里去。”夏淮晨低低地说,他用身体阻挡着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一边退一边推开那些人试探着伸过来的手。
“你们倒底想干什么!”他大吼。
“识相的,把那女孩交出来,然后走你该走的路。”
她听着这些恐吓的话语,终于确定他们真的是冲她来的,她吓坏了,想要逃到最近的时装店里去,可是下一秒,她就看到一只大棒高高地扬起,然后那间店的橱窗“哗”地应声而碎。
雪芒激飞的冬日里,如同被风吹落的一场雪。
纷纷扬扬……
我是个麻烦的人,我不能够受伤。我会死掉。
救我,还有我的小孩子……
混战……
夏淮晨竭力把海心护在身边,几乎所有的棍棒都击打在了他的身上。
混乱……
冰冷的寒日里,仿佛上演着一场默片时代的影像记录。
男子在四五个和他一样高大的男人的夹击下拼命地保护着身边的女孩。血液,从破裂的伤口处流了出来,而他就象发了疯一般,重复着最原始的动作。
他的手臂被打断了,他感受不到痛。奇异地,他只想起了不久前这个女孩子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救我,我不能流血。”
他的头脑中充斥着这句话。
棍棒和刀子在他的眼前飞舞,他不能退动,他就象一座墙一般挡在女孩的身前。伤口,流血,疼痛……,所有的一切,他都代替那个女孩承受着。
街道上终于响起了嘈杂的人声,隐隐地有警车的声音响起。
海心想要哭,她觉得眼前一片迷朦。她一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冰冷的地面,坚硬得如同岩石。不远处,有银光闪耀。
是那条链子啊。
她下意识地向那边爬过去,伸出手来想要去拿。
博雅让我好好保管的,不能弄丢了。
蓦地……
她感到有人狠狠地踢了她一脚。
不是很重的一脚,只是被扫到了……
可是,就在那一刻。
她整个人却象一块玻璃般,碎掉了……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向同一个地方流去……小溪一般,飞快地流得不知影踪……
她想大哭,可是她无法发出声音,她只是感到自己在疯狂地颤抖着,颤抖着,身体一块一块地碎掉,再也无法拼合到一起……
此时。
夏淮晨正失魂落魄地呆立在街道的中央,他一身是血,头被打破了,俊秀的脸孔惨不忍睹,可是他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个倒在街角的女孩。
女孩……倒在血泊中……
满眼的血……,是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的,嫣红无比的血液。
他无法置信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他象个孩子一样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蓝氏疗养院。
伴随着救护车尖锐的鸣叫声,院门大开。
急症室处于准备状态,杂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震响,应急灯一盏盏飞快地亮起。
很快,医生护士们看见了他们熟悉的面孔,苍白无比,毫无知觉地陷在一片雪白的被褥中,从走廊的一侧飞一般地被推过来。
“救她!给我救活她!快救活她!”一个男人混身是血,脚步踉跄,拼命跟随着车子,歇斯底里地叫着。
终于,他被阻挡在了急救室的门外,他仰头看着急救中的提示灯亮起,忽地想起了什么似地抓住了身边的一个白衣大夫:“她流了好多血,她需要输血!她需要血!去叫蓝仪丰!蓝仪丰!只有蓝仪丰可以救她,你们快去叫。蓝仪丰!蓝仪丰!……”
他不停地吼叫着,面色狰狞,呼吸急促,而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这种激动。“咕咚”一声,他仰头摔倒在了医院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窗外,终年常绿的大叶水杉树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阵风吹过,雪块簌簌地被震落。
世界陷入一片冷寂。
蓝仪丰为海心输了整整1000CC的血。
当医生把针头从他的静脉中拔出的时候,他几乎产生了一种幻觉,自己正在死去。
“怎么样?”他硬撑着晕晕欲睡的身体问身边的主治医生。
“放心吧,不会让她有事的。”
他嘴角泛起笑容,“你说的哦,我会信……,一定要让她没事。否则会天下大乱。我不是在吓你……,真的会……天下大乱。”
当他终于能够从病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海心的主治医生走过来,忐忑无比地告诉他一个消息,海心腹内的婴儿,已随着血液从母亲的身体里流了出去。
她不再拥有那个孩子。
蓝少怔了怔,在他来说,这并不是个坏消息。他搔搔头,苦笑了一下,喃喃地说,“也好啊,老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