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34)
“唔唔唔……”
严江轻轻松松拖走了陆培培,“阿谌,我们先走了啊,你讲给念念同学听!”
谌昱根本没理会,微侧头淡道:“走了。”
吴念站在原地没动,只点点头,“嗯。”
“不走?”
“啊?”吴念这才知道他侧头的意思,立马跟上去,“走,等等我。”
车流不息,人行道上各色路人奔走。
“这件事我可以知道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吴念摇头,“只是猜测。”
“就如你猜的。”谌昱看她一眼,把事情原委告诉她:“一个酗酒赌博的父亲,赌性成瘾,借了高利贷,靠自己女儿的打工费还债。”
吴念听完,不禁低下头。
当事实完完整整摆在她面前的时候,纵使是与她无关的事,可其中那一点可悲的相似也让她沉默,她想起了王巧巧,那个对她说过最不善的话、讲过最难听的词汇的女孩。
“怎么了?”
吴念眼皮顺下,应道:“没什么。”可心底毫无预警地,一种念想不可遏止地疯长。
“那天,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会有危险。”
虽然当天会有警察一起,可也不能说完全安全。
“我还是想去……”
谌昱眉头微皱,看了眼她清淋淋的眼睛没说话,片刻后才松口,“到时候跟紧。”
“嗯。”
第 21 章
雀山街窄,通不了车子,路也不平,走的人也不多。
这儿住的都是外地迁过来的打工户,仅是隔着几百米,巷子外的居民看雀山街住户的眼神就不止隔这么点距离了。
陆培培好奇死了,坐在巷口咖啡馆里,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往巷子里张望。
修理自行车的男人光着膀子,几乎全身上下没一处白的,正夹着烟逗狗;洗发店的老板娘在大冷天穿着薄而贴身的背心,倚在店门口与对面的男人说笑,脸上的妆浓得看不出一点原本的容貌;接着,巷子里边儿点的妇女把一盆脏水哗地倒在门口,湿哒哒的路弥漫开一股腥臭,令人作呕。
陆培培看着这些画面不禁皱了皱眉,“我们坐的这个拐口,前后两条街居然相差这么多。”
“没道理呀。”陆培培塞完一口蛋糕,接着说,“这闹市附近难道不该连带着一起发展吗?”
“歧视。”严江顺便敲了下她的脑袋。
陆培培讶然,“就因为他们是外地人?”
陆培培杏子般的大眼睛带着疑惑看向面前的三人。
一人是一脸“欠揍”地故意不回答她,一人沉默着玩游戏,还有一人安安静静地看玩游戏的人玩游戏。
没人理她?
陆培培感觉自己是透明的,于是把声音扬高了一分,“念念!”
“啊?”后者慌忙抬起头,“怎么了?”
“为什么雀山街和中央街差这么多?”陆培培斜了旁边的人一眼,“这人说是歧视,你觉得呢?”
玩游戏的人不知何时已收起了手机,喝了些水后靠在椅背上,似乎也是在等着听什么。
同在华城靠西,不过是两个方向,却各顾各的繁华和冷落。
歧视?冷漠?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有高就有低,有被爱的就有不被爱的。
她和他们一样,小心翼翼地站在天平可怜的一端。
“没有为什么,本来就是这样。”吴念垂眸,“‘本来就是这样’的事是没有原因的。”
谌昱看向她,语气清淡道:“是没有原因还是不想找原因?”
吴念眼睫闪动,抿唇低声道:“就算找到了原因也不能怎么样,不是吗……”
“结果另当别论。”谌昱看了眼外面,打算起身,“首先是你想不想。”
想不想?吴念问自己。
其实是想的,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从小只喜欢吴想不喜欢自己,为什么都不要她……
吴念还在沉思,没注意到情况的不对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握住了手腕,耳边只传来一句,“别发呆了。”就跟着走出了咖啡馆。
他们转身进了雀山街里头的小店。
吴念记得这里。
从她站着的位置往前看,眼前细细窄窄、狭长阴蔽的羊肠道正是那天王巧巧走出来的地方。
“我们先在这儿待着?”严江问谌昱,同时眼神往店老板娘的方向一斜。
谌昱淡道:“嗯。”随后朝那位从他们进来后就没说过话的老板娘开口道:“秦阿姨。”
那上了年纪的老板娘一听,有些不确定地问:“小谌?”
“是我。”谌昱颔首,他前两天来探地方的时候就联系上了小店的主人秦阿姨,得知这位秦阿姨已经住在这儿好几年了,对王巧巧家的事略知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