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月亮可维修(72)
于身体健康不利,也于心理健康不利。
“要是让我看见你们谁带着书去食堂或者拿着面包随便应付午饭晚饭——那那个人一周的饭都跟我一起吃,我来教教他什么叫做认真吃饭。”
有同学笑:“那岂不是更消化不良了。”
刘博闻被逗笑了,扭头要跟凌越交流,却撞上了他严肃而凝重的表情,心情不太好的模样,于是收敛起笑意,没去打扰他。
等好不容易下了课,凌越问提前先回来上课的季吟秋:“望舒怎么样了?”
“在打点滴,快好了,我等会去给她送晚饭。”
“我去吧。”
季吟秋沉吟了一下:“也好,你带点清淡易消化的给她。”
凌越拎着打包好的晚饭来到医务室的时候,那边静悄悄的,看不见人,走过护士台拐到输液室那边,他隔着玻璃看到望舒用手捂住眼睛上方,低着头,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但没多久又抑制不住地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应该是哭了。
她用湿漉漉的手背擦了擦脸,点开微信语音:“不是因为参加广播社才胃疼的,我不退社。”
她这时候看起来像一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猫,瑟瑟发抖地躲在寂静的角落里,无人依傍。
凌越悄悄攥紧了袋子,默默退到了拐角处,靠在沁着凉意的墙壁上,心里沉甸甸的。
他想起了看完《疯狂原始人》之后望舒微肿的眼皮和不高的兴致,也想起了更早些时候她被迫修改的分科志愿。
望舒的父母……
良好的教养让他停止了对长辈的非议和评判。
他默默等了一会儿,摸出手机给望舒发了一条企鹅消息:“晚饭想吃什么?”
隔了一会,有消息回复了过来:“随便买点粥什么的就行。”
凌越又等了五分钟才碰了一下手里的塑料袋,刻意让它发出嘈杂的声音,然后慢慢走进了输液室。
尽管望舒已经擦干眼泪,确认过没什么破绽了,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里躲了一下,才转过头来面对来人。
还没说话,面上就习惯性地露出些浅淡的笑意:“怎么是你来送?”
他不是每天晚饭时间都要去打篮球的吗。
“我有空。”凌越俯身把打包的晚饭拿了出来,第一个透明盒子里是煮好的碱水面。
“你买了食堂的炸酱面?”望舒有些意外的样子。
食堂的炸酱面确实是她最喜欢吃的,酱是食堂阿姨们自己用黄豆酱、甜面酱、豆干、肉末、青豆等熬制的,料足味美,每次在面上浇上满满一大勺,令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你想多了,”凌越又拿出了一小碟胡萝卜丁,一双一次性筷子,没了,“纯碱水面。”
“纯面条配萝卜丁?”望舒好像难以置信。
没有盖浇的酱,也没有其他可以添加在面里面的大排、素鸡什么的。
“不然呢?”凌越道,“谁叫你先前不好好吃饭,乱糟蹋自己的胃?”
这还是凌越第一次板着脸训自己,让望舒有一种又新奇又心虚的感觉:“怎么我生病了你还要骂我?”
凌越轻轻敲了一下望舒的额头:“我这是骂你吗?”
望舒摸了摸额头,言不由衷:“您是在用严格的语言引导我走向正确的人生坦途。”
“对了,”凌越看着望舒的表情,慢慢道,“你周四的晚间广播要请假吗?”
望舒立刻想到了刚刚何月在电话里的激烈反对,心里的乌云又乌泱泱地漫了过来。
她害怕凌越也劝她放弃。
见望舒一下子安静下来,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凌越的心疼地无以复加。
从他进来,望舒就表现出了一种毫无破绽的、有说有笑的状态,跟他的对话也是有来有回的。
但方才偷偷大哭的悲伤还是被她存在了心里,铭记着,介意着,并不像她表面上这么坦然地、似乎转头就忘了。
这是受了多少委屈,才能这么熟练地把所有情绪都掩藏起来,不叫他人发现端倪。
凌越突然想起了望舒先前在以“孤独”为主题的作文里引用过的一段话:“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不要用顷刻间丰沛的倾诉欲,去打扰别人。人人都有各自的月亮,独自涨潮起落。”*
可是望舒是他的月亮啊。
是他想捧在手心、拥在怀里、妥帖照顾的月亮。
他慢慢说给望舒听:“那你写个菜单,我帮你打包晚饭带到广播室。”
“你……”望舒猛地抬头,猝然顿住。
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用那么麻烦,我播完也可以自己去食堂。”
凌越建议:“这样,石头剪刀布,让运气来决定我要不要给你带饭,行不行?”
望舒犹豫了一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