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传说中的归云少庄主(60)
被大刀带起了一股劲力,那些血肉冲来,直升到了空中。不久在血肉从空中落下,有人避之不及,被溅洒了满头满脸的腥臭。
那片血肉仿佛是一个预警,骚乱的人群,不安的头颅都在那一刻间静止了。
整个过程,台下的全部武人皆是亲眼相见,然而除去人群中的阿若和台上的晃儿,都无人有分毫制止的意思。一众的人都冷眼相待,无动于衷地静静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陨落,消散……
血腥的锈臭在清运山脚极快地游荡,弥漫。整个云雾缭绕的仙峰在此刻都朦胧上了一片酽浓的血腥。
密匝匝的人群中此起彼伏地荡起干呕的声响,有武人怒瞪着眼已呕出了一口白水。
紫衫满足地颔首,全无半点不适,他招手示意千啭莺击鼓,依旧是书生型的儒雅:“各位,无需担忧,在下的笔中此次唯有掺毒。虽血腥了些,性命是无忧的。”
鼓声咚咚地击响了。
戚落尘清朗文雅如晓风皓月的声飘起,紫衫却幻出了一个影子。那影子竟似另一个戚落尘,就像,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般。
那影子不疾不徐地步向了那摊血肉模糊,伸出一只虚幻的手在脑浆中搅动着,搜寻着。汩汩细微的水声在手指搅动处流出,腥臭的气息又试探地染浓了。
又一阵干呕适时响起。
虚幻的影子之手终于搜罗出了一柄蘸着血污的毛笔,那笔的针毫处点点低落出一片红白相间的液体,那红的是血,那白的则是浆水了。
恭敬地捧起了血笔给戚落尘,紫袖若无其事地接过,将血污的笔递给了千啭莺。
千啭莺的眸子中的阴翳染重,但仍然双手捧过。顿了顿,才将血污的笔往身上擦了擦,而后有用那只苍白的手抚去,待确认干净无误后重又还与了戚落尘。
紫衫的神色间流露出一抹微不可闻的赞赏,他抬手接过,收入了怀中。转身向着干呕的晃儿行了个武礼,微笑间夹藏的意味不明:“阁下尚还年幼。与在下这般江湖人比武,就算是我胜了,旁人见了也会唾弃在下以长欺小,胜之不武。莫如……”
话语未尽,而意无穷。一切早已指明了,戚落尘毒蛇般的眸光射向了密匝匝人群中的雪白衣袂,那是阿若。
晃儿勉力抬身盯视着戚落尘,青袖抚过嘴角,将白水抹尽。少年扯出一个淡笑,缓缓直起了身子,剑芒般雪亮的瞳眸瞪向紫衫:“好,那便叫阿若与我一同杀了你!”
青袖抬起,阿若挤着人群逆流而行,犹如一尾灵鱼缓缓地游向了那块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错差之轮。
转轮吱呀一声,开始了运转,红绣斑斑的齿轮交替着推动了这位名为阿若的白衣少年转往一片未知的黑暗。寻觅,摸索……
悟若梦(六)
悟若梦(六)
日头忽而从云海蒸腾处探出,霎时间溅落了一地的暖热。遥远的穹顶仿若被刀剑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从那道口子里洒落千丈华芒,就像是在苍蓝空中睁开的一只巨眼,无声地悲悯着。
白毯上崔落梅的血无声地蔓延着,像藤蔓一般纠结着。还未凝滞的血液沤成了汩汩溪流,就顺着武台向密布石粒的台下淌去。
那台下正滋生着一滩红白相接,仿若红白两色的玫瑰绽到了一处儿,妖艳而诡异。戚落尘静立在高台上,掌中执着柄被血浸透的狼毫笔。他似是陷入了久远的沉思,眼眸里竟流泻出作为悟伦门少主不该持有的怜悯。
许久,天光乍露,高台上崔落梅的血液与地上那摊沤着灰白脑浆与绯红的汇为了一处,像是两股子支流在峡谷中汇合。紫衫直了直身子,眸中的怜悯在刹那间转为无形,仿佛那抹泪光从未在这个假仁假义的刽子手中流转过一般。
“该清场了。”淡淡的一声喃喃,千啭莺会意,朝台旁的两位少年微微拱了拱手,随后黑影一闪,劲装加身的千啭莺便在鼓前舞了起来。
急促的鼓声如白雨跳珠,瞬间落遍了整座清运山,山雾似也被鼓声所震动,白日下氤氲缭绕的雾气像是被稀释了,变淡了。
戚落尘淡淡牵扯出一抹笑,眉梢微微上挑,抬手相邀:“那么,请你们先。”
轻飘飘的一句落下,若溪水般迸溅在了清翠的山峦间。
一旁的晃儿忙向阿若使眼色,仿似十分为难,少年的脸夹带着些许红晕,愤愤道:“戚落尘,你这奸贼把我的剑按碎了。成心的?”
语气揉入了十分的怒气,晃儿挑眉质问,他死死地瞪着笑眯眯的戚落尘。随手将手中的剑柄向着紫衫的方位砸去。
剑柄挟着重重的劲道向着来人飞去,御风而行。然而戚落尘却只是转身对着擂鼓前的千啭莺吩咐着什么,似全未注意到即要飞来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