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就这样落下来，染湿了整个枕头。

她就是用这双手，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哥哥死了，孩子……也不在了。

她还有什么？

对，还有妈妈，她还有爸爸和妈妈。

但是要是妈妈知道了哥哥去世的消息，也一定会承受不住的。

她本来的身体就越来越糟了，她怎么忍心告诉她这样的坏消息。

温热的手指笨拙地擦拭着她的眼泪，慕煜行觉得此时躺着的女孩就像是一块破碎的水晶，他只要一不小心，他就会在她面前摔得粉碎。

“静静。”他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林逸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流泪，但是他知道她现在很难过，难过得要死。

她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声音地哭泣着。

这种死寂透露着一股深刻的绝望。

透明的液体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悲痛蔓延在了整间病房，是那种并非是歇斯底里的，但却让人难过得要窒息的痛楚。

五官愤怒，无关恨意，仅仅只有难过，却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

正如现在的温静，已经没法用任何语言和声音来表达自己的难过。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碰她的，但是她这个样子让他很慌，于是亲吻着她的脸，“静静，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甚至不敢问，她是不是已经知道孩子不在了。

要是她不知道，那他宁愿她永远都不着调。

不舒服？

对，她哪里都不舒服。

慕煜行又把医生叫过来了，几个主治医生见她已经醒过来了，被男人盯着只能又给温静全身检查，但答案还是一样，她的情绪太悲伤了。

温静闭上眼，她好像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煜行，离婚。”

她明明已经虚弱得不行，但是那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坚决，却是很决绝。

她脸上还有泪水，但偏偏还能笑出来，“你不知道，我一想到自己是被你利用来害死了我哥哥，一想到我还是亲手杀了我哥哥那个人的妻子，我就恨不得连我自己都杀了。”

慕煜行只能抱着她，他不抱着她的话，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失去她了。。

这样空荡荡的感觉他根本承受不了。

“不要离婚……”他喃喃着，“我没有利用你，我怎么舍得利用你……”

他千方百计唯一的想法只是挽留她，他怎么会去利用她。

如果不是那些人……他和她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她已经怀孕了，他们的未来……一定会很美好的。

他紧紧地抱着她，唇贴着她的耳朵，声音里是冷静的疯狂，“你恨我害死你哥哥的话，我可以把我的命，还给你。”

闻言，温静整个人在怀里僵住了。

一分钟后，她抬起眼皮，冷漠地道，“好啊，那你是给我枪，还是给我刀。”

慕煜行抱着她，笑了笑道，“我现在还有事情没做，等我把要做的事情处理完，你想要刀还是枪都可以，我死了就让人送你离开，我活着……”

他顿了顿，唇贴着她的下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如果你没有把我杀了，那就永远都不能离开了。”

温静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在颤抖，她冷着脸没说话，只觉得好笑极了，他要是这么爱她，当初何必利用她杀了他哥哥……

他甚至，竟然还是亲自动的手。

“我们先吃饭。”他搂着她的腰让她坐起来，细心地把枕头放在她的后背垫高。

温静避开他的动作，但因为动作的幅度太大，又再次拉扯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连脑袋上的伤都在作痛。

但她始终面无表情，慕煜行也不敢再去碰她，把保温盒里早就准备好的补身体的汤拿出来。

他拿着勺子想要喂她，但温静始终没有张嘴，黑白分明的眸底尽是冷淡疏离。

他只好温声道，“静静，你身上有伤，我喂你。”

她闭上眼，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之前她只是冷漠，但现在已经是冷漠到骨子里了。

两人僵持了好几分钟，温静半点要睁开眼的意思都没有，她现在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在乎饿，不在乎痛，好像是任何感觉都没有了。

慕煜行淡淡道，“我让微安来陪你。”

他起来准备打电话吩咐人把微安解出来，温静无力淡然的声音响起，“不用了，她看到我只会更难过，够了。”

看到她微安一定会想起个个，看到她现在这么悲戚的样子，她也会很难过的。

如果是这样，何必呢。

“好。”他的心宛如是被车子碾过，“我让余景焕过来。”

温静闭上眼，“余医生见到我也会很难过的，你随便叫个护士进来喂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