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土里挖文物+番外(2)
林晏晏觉得很好笑,点头,“当然。”
“那我也送你。”他也点点头,扭头往客厅走。
林晏晏看着他有些驼背的背影,歪了歪头,“我和昭昭同一趟高铁,你本来就该送我。”
老爹的脚步却顿住,他在原地站定了一会,才扭过头来,深深地看着她,“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只有愿不愿意。就比如,我愿不愿意送你,你愿不愿意继续读文博专业。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将我个人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虽然,你当年能进首大文博学院,我,你的爷爷,甚至你在天上的曾祖母,都为此感到无比的骄傲与开心。我们总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林晏晏没想到,老爹会这么轻易就软化,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更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她争过千万人,踏上独木桥,冲进了一间漂亮的房子里,她的家人都为她鼓掌,为她喝彩。
房子里也是真美好,应有尽有,浩瀚无垠的历史长河就在她面前,她只要弯下身去,伸手去捞,只要勤奋不怠,就一定会有瑰丽的珍宝在她面前展现开来。她也曾经为之迷醉,甚至沉沦。然而,房子外头的世界发展的更快,她在回顾过去的长河,却有更多的更汹涌的澎湃朝未来奔去,一栋栋高楼被建起,一座座桥梁被搭起,有人在高楼上唱一首歌,就有无数的掌声为之欢腾。
而她在房子里努力的垂钓摸索,得来的却是奚落与孤立。
她终于意识到,大家都在朝前看,再少有人回头看,考古人文博人是不受待见的。
她忽然又做起了许久不曾想起的噩梦,梦见有人围着她唱歌,“林晏晏是个大骗子,林晏晏的曾祖母是傻子。”
时代发展的太快了,醉心学术一心搞教育的爸爸和爷爷不晓得,或者是不在意,外头的世界已经一切都向钱看了。
学识如果不能被转换为金钱,一文不值。
二伯父就是这么奚落爷爷的,往日的同学就是这么嘲讽她的。
她不想被奚落,不想被嘲讽,所以她想反抗,想去那些来钱快,见效好的专业。
终于她问:“您同意我转系了?”
老爹微微低头,他盯着她,一瞬不瞬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再学文博专业,你可以转系。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要明白,你要去哪里。这是一个宏大的命题,你需要以超乎常人的智慧与坚定来确定未来十年,甚至几十年的方向。虽然,对于聪明人来说,任何时候从头再来都为时不晚,但我希望我的女儿不要因为自恃聪明而荒废岁月。你想清楚你要去哪里了么?”
意识到老爹松口了,林晏晏却没有半分的轻松,她忽然愣住,只因为那句,你想清楚你要去哪里了么?
她其实没有想清楚。
虽然最开始,她想去学金融,据她所知,进入信托公司,一年拿上上百万的奖金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在老爹的注视下,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忽然想到爷爷听到她想转系时的眼神,想到小时候,爷爷抱着她背诗,那时候曾祖母还在世,拿着木梳子给她通头发,梳齿圆润,刮在头皮上一点也不痛,爷爷教她念:“人为你跋山渡海,人为你觅虎寻豹,人为你把命倾,人为你将身卖,细思量多少伤怀,铜臭明知是祸胎,吃紧处极难布摆。”
爷爷说:“人不应该成为金钱的奴隶。”
其实她也不一定会喜欢金融,她只是喜欢钱罢了。但她喜欢钱,却又不至于要成为钱的奴隶,要在未来的十年或者几十年只是坚定的为它而奋斗。
林晏晏犹豫了,她难得的生出了迷茫。
老爹看着她,显然是看出了她的犹疑,“那你就好好想,想清楚。想清楚你忍耐了两年的专业是不是真的让你无法忍受,想清楚你到底要去哪里,做什么,什么可以让你坚守一生。想清楚了,我就去首都,亲自帮你转系。”’
早晨六点多,马路上的车辆并不多,林晏晏上车,就接过林昭手里的面包开始啃。
啃了一口觉得不对味,扭头问他:“昭崽,这个袋子原本是装什么的?”
林昭看向她,十分老实,“卤蛋。”
林晏晏瘪瘪嘴,十分嫌弃,“你就不能找个干净的塑料袋?”
林昭不理她,”你们女人好麻烦啊!”
林晏晏逮着他就揪他耳朵,“好哇,你个小册佬,连老妈都骂!”
林昭连躲带闪,怪叫:“好哇,你这个小娘鱼,连弟弟都欺负!”
林晏晏跳起捏他脸,林昭和她一样,都是天生卷发,十八岁的大男孩,身板早抽条了,站起来比她高了一个头,脸蛋也不像小时侯一样胖乎乎,捏起来没有几两肉,林晏晏捏了两把就觉得遗憾,改为摸他的头,卷卷的短发软软的,像是在摸小动物,不由感慨,”你要是长不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