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容(32)
她是贺氏遗孤,身负灭门惨案。那么,她取悦他,是为了报仇雪恨?
脑中不合时宜的想起她的温香软玉,想起她笑吟吟的表白,以及私下在他耳际的嗔怪。
不曾想回忆有朝一日也会化为利刀,毫无预料的捅来!
这才知她的心防也这般重,她的眼里没有爱和痴,她的甜言蜜语亦是谎言。
被骗的感觉……
确实不好。
不欠你了
萧容见李言修毫无反抗,更未求救,她想杀了他的心便如失控的兽,窜出心底,横冲直撞,越发没有阻拦的挥洒自己的杀心。
她掐住他脖颈的手收紧,再收紧!
少年难受的呻|吟出声,他额角青筋毕露,脸色胀红,俊眉拧作一团。
在萧容宣泄愤怒之际,少年帝王的手向外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夜影中,拔刀欲出的暗卫将剑归鞘,迟疑的,重新隐匿于黑暗……
李言修双眸渐渐失去色彩,他的手无力垂至榻上,复又死死抓住床单,极致忍耐着。
床单皱作揉碎的纸。
俊逸面容袭来一阵又一阵红潮,盖住他原先醉酒的艳,铺天盖地的染上双颊,脖颈,双手,乃至全身。
萧容眼神通红似火焚染,急火喷发般将心底积压的仇恨全部化作燃料,无穷无尽的挖出,煅烬。
恨他,想杀了他,想他死!
李言修模模糊糊半睁着眼,悲伤地凝着她,忽然,缓缓抬起了手。
萧容以为他终于开始反抗,急得立刻加重手上力道。
铁爪一般,几乎要将他的脖子折断。
李言修痛得抽搐一下,薄唇微微嗫喏,慢慢的,那只手落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艰涩嗓音从唇齿间困难溢出,竟让她听出了一丝哀凉。
“阿元,朕这里……难受。”
萧容分不清他是否虚情假意,可心里的世界莫名狠狠震动,如同一道厉雷自头至脚贯穿而去,将本就脆弱的坚持搅得天崩地裂!
无来由的,她豁然松了手。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忿忿自责,再一次咬紧下唇,粗喘着加大力气,却终究复刻不出刚才的狠劲。
萧容不懂自己怎么了,她又急又气,抽泣着反复去掐他的脖子,但双手不受她理智的控制,任凭她恼恨成狂,哭泣,捶打,还是使不上力气……
萧容痛哭而出,恼恨自己的无能,难得遇此佳机,她却萎了,退了。
望着床上因恢复呼吸急剧骤咳的狗皇帝,少女清泪注注而下,心里的愧疚犹如变作坟塚,掩埋掉她所有的希望……
她清晰的明白,她不该心软。
哪怕将仁慈用在路边的野猫野狗,也不该浪费在他身上。
他是个暴君!是个不择手段,忘恩负义的骗子!
萧容混乱极了,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
为何他不过轻易一句话,就可以摧毁她的意志,摧毁她八年的坚持……
她无奈地看着李言修,看着他大难不死后的虚弱……
流泪无声,萧容忌惮地缓缓站起来,脚步凌乱的往后退了两步,像是在躲一个可怕的怪兽一般,后退,后退,然后颤抖着转身,要逃到外面去。
躲开他,躲得远远的!
李言修见她要走,慌乱的抓住她的手腕,又是往后一扯,将她拖倒至榻上。
他翻身一压,以男性的天然优势将少女制服,柔软的发深埋进她颈肩,沙哑嗓音温柔的安抚:“别走。阿元,别走。”
“放开我!”
萧容抗拒他的拥抱,抗拒他的气息……
似乎在刚才那一刻,什么都变了。
她恐惧他身上所有的东西!
哪怕是一个温柔的笑容,或是一句撒娇。
她狂乱地捶打他的背,少年却死死不肯松手,萧容泪眼大怒,满脑子都是避开他三个字,她失控地拔下鬓上金钗,义无反顾朝少年的后背刺去
咆哮声起,载满怒火:“是你逼我的!”
她下手极重,即便李言修穿着厚厚的冬衣,还是挡不住这泄愤一刺。
金钗深深没入,刺穿他的血肉,又往外一拔,带着鲜血喷溢而出。
李言修不敢置信,又有些预料之中的望着她愤怒癫狂的模样。
伤口极痛,他眸底的震惊迟迟不散,就这么看着她。
不敢相信……
她竟恨他至此,真想要了他的命?
殿外。
连瑞发觉不妥,敲门问道:“娘娘,发生了何事?”
萧容瑟缩着躲在帐幔之中,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处不知回答……
最后,还是李言修咳了声,哑声喝道:“滚远点!”
外头再没了动静,萧容心底慌乱微减,用力推开挡住她去路的少年,无视少年蜷缩的身子,又疼痛地摔滚至床榻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