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容(132)
“哇……”祝行知惊呆了,“我要嫉妒死了。”
“……”萧容难堪地笑笑,想着还是找个借口先回自己的营帐吧,这边太热情,待久了也是吃不消。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祝行知围上来,盯着她问个没完,“我从未听说过皇上会跟三品以下的官员宴饮,六品以下就更别提了,根本理都不理……”
“呦呵,原来你自个知道啊?之前牛皮吹破了吧?”娄浩山讽刺。
祝行知无暇理会他,也不顾萧容兴致缺缺,一直对萧容问个没完,势必要从她这里学来有效经验。
“我爹知道我想见皇上,所以在太子册封大典时特意带我进宫,打算过去引荐的,可是没能成功呢。”说着,竟有些可怜巴巴的。
“……”萧容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官员之子?
“我这才偷偷跑出来从军,想要立了战功,位列六品之上,兴许才能见到皇上。”
“你为何一定要见皇上?”萧容想不通。
所谓伴君如伴虎,动辄就是脑袋搬家,他若是官员之子,不愁钱又无恩怨,离狗皇帝远一些,做个富贵闲人不好么?
“何止想见!”祝行知说得兴奋,“与皇上共事,做皇上的得力干将,那才是我的终极目标!”
“哦。”与祝行知的热火朝天比起来,萧容的反应简直是冷漠得令人发指。
不过,他或许也没错,想要升官走仕途,讨好皇帝确实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
“哎……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你们不会明白的。”他得意一笑,突然语气高深,“牛逼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
“看他那自鸣得意的样……”娄浩山翻了个白眼,跟旁边人嘀咕。
听者却敛了神色,忧虑:“听他话里的意思,人家爹是做官的,而且官位不小呢,咱们还是别得罪的好。”
“听他胡扯,有个在邯阳当官的爹,谁还会从士兵做起?”娄浩山嘁一声,根本不信。
“也对。”那人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帐中声音嘈杂,萧容环顾一圈,看他们热热闹闹的议论,感觉自己从压抑的冰窖中又活了过来。
她长舒一口气,心里重担减轻许多。
虽然不掺和其中,但她还挺喜欢这种有人气的感觉。也便在心中决定,以后还是常跟他们混在一起,少回自己那个冷僻的独帐了。
正想着,外头又打帘走进来一个人:“杨参军,皇上有请!”
帐中立刻噤了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传话的刘公公望过去。
“哇塞……”祝行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偷偷用胳膊肘戳戳萧容,低低提醒:“快去啊,还站着干嘛?”
萧容脸色沉沉,心有疑虑地朝刘公公走去: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果不其然。
李言修就没好事等她。
得知她有了单独的营帐却不住,依旧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同帐过夜,李言修的心情……难以言表。
坐在案后的皇帝未发怒,但眉眼间的锋利却似利刀随风割过来,正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萧容。
他假意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抑制住眸底险些溢出的怒意:“既已经有了单独的营帐,为何又回去与人挤在一处?”
“此事属卑职私事,卑职不便回答。”萧容壮着胆子,试图提醒他,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茶盏咯噔一下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
李言修瞄她一眼,言语闲闲慢慢,字字扣心:“此事有违军纪,又违纲常,朕为何不能问?杨卿为何不能答?”
“皇上言重,纲常二字,卑职罪不敢当。至于军纪,卑职未听说过不同官职者不能往来同宿,沙场条件受限时,将军们时常会与士兵同宿于残屋旧庄,还因此广为传播,为人津津乐道。卑职想,卑职与四队的旧友们同帐而息,应该算是件好事。”
她压低脑袋,姿态还是谦卑的。言语间如此据理力争,只因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独自过夜。
李言修不疾不徐反问:“你与他们如何相提并论?”
“卑职位列九品,自是不能与将军相提并论,但卑职没有违纪。”萧容埋着头,语气坚定。
“朕不是这个意思。”
“……”她没有看见他的神色,却从声音中听出些许无奈。
“你虽位列九品,但现在是朕身边的人。朕识你颇有才能,有意点拨提拔,留你在身边侍奉。倘若你不知好歹,继续与那些士兵混在一处,没有边界,无视体统,那置朕的颜面于何地?你可曾见过朕身边哪个人与士兵打得火热?”李言修轻飘飘的哼一声,“若你不肯同意,也不便留你了,你收拾收拾,择日离开兵营吧。”
“……”萧容语塞,竟被他说得心服口服。她还真没见过狗皇帝身边任何人跟士兵们亲近,那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又怎会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