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温柔(82)
目光随着季秋的方向看过去,隐隐约约能瞧得见一条在高大灌木下的泥土小路,没有石块堆砌,应该是人为行走踩踏出来的一条路。
大手握了握她的,示意她安心,池律折返车后,打开后备箱,一手提了个黑色登山包出来,“走吧,清儿。”
三人沿着小路前行,往偏离溪水源头的高处走去,渐渐的,土路泥泞不堪,行程愈加费力起来,似乎他们大有要爬山的趋势。
季秋一路上喋喋不休和她解释:“平乐所处的地势高,又沉没在深山中,所以那里平时鲜有人至,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因此才会孤零零的在山中无依无靠。害,村中的女孩也是惨呐,要不是这两年池律发现了,联系这边的朋友一直资助,不然她们只怕连饭都要吃不起了,我们律哥真是好人……”
“阿秋,走你的路。”淡淡一声,他眼皮都没撩一下,声音如泠泉击石壁,“少说点,省力。”
奉清走在中间,听见他这样说,倒更显得好奇起来,问他:“可是我想多知道一些平乐的事怎么办?”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池律目视前方,额有细微晶莹的汗珠,瞳色深黑,融着光又变得柔和下来,他默许:“那就讲吧。”
未几,补了句,“别聊我。”
季秋得令,翻了个白眼懒得吐槽,“遵命,池大爷。”
奉清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他还真是一位低调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啊。
于是这一路除却有些累外倒也没多费心,只是密林中时常能碰见写有毒的花草,偶尔还能看见蛇移动着快速窜过草丛,流动的黑色鳞片在日光下隐隐泛着光。
池律走到她身前,带她走那些他走过的路,避开所有有毒的花草,还给她喷花露水防蚊虫,扔了袋雄黄进她的小挎包里,留下简洁两个字:驱蛇。
奉清抬眸,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枝枝桠间的缝隙洒落下来,吻在他的眼睫上,他眼睛也像住进了光,狭长的凤眼,薄而浅的内双,令人心动的眼睛。下颌线流利,被阳光描募得分明,薄唇抿着,唇形很好看,唇色很淡,她往前走了一步,踮脚,趁他不注意,悄悄吻了吻他的嘴角。
而后又玩笑着退后,明亮双眸皎洁如小鹿,她笑着开口:“喂,池先生。”
池律后知后觉觉出她偷吻了他,心下涟漪层层,半垂着眼眸看她,眼里映着光,看人深情无比。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运动装,胸口有一只可爱的蓝色小熊,和她一样,干净美好。是他一直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姑娘,是他心爱的女孩。
他回她:“奉小姐,我在。”
唇角弯上,露出嘴角的小梨涡,奉清轻轻道:“我想着喜欢你,就总忍不住要吻你。”耳尖一阵烫,她声音很低。
唇边温凉未散,姑娘的唇柔软得似白云,足够他想好久,他长腿往前一步,大手一把搂住她的腰,抱住她,长睫毛扫过她的侧脸,唇贴近了她耳边,低低回应:“还吻你万千。”
心跳陷落,同他心脏一起起伏坠落,心动疯狂蔓延,生长不息。
他总是这样拥抱她,坚实温暖,带着那样深的安全感,仿佛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奉清点头,手轻轻回扣,一点一点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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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比想象中的场景更加贫瘠破败,房屋低矮,土地荒废干裂,不生长一点庄稼,连近处的山林树木的颜色都是枯黄瑟缩,毫无生机。
这不该是一处位于山林腹地里的村庄模样。
饶是一个半小时脚程走得脚都酸痛了,奉清看到这幅破败荒凉景象时也还是诧异得不敢相信。
“这里的生态环境不应该如此糟糕的?”她弯腰随手拈了枝路边枯死的野草杆,凑近鼻尖一问,一股硫化物的味道。
季秋喘着粗气,灌了一大口水,叹了口气:“是他们命数不好,哎。”
“这里的土或者水被污染了?”奉清站直身,沉默地看着前方贫民窟的荒凉景象。
村中老人坐在土屋前的木凳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而那些衣服都没穿齐的小孩在泥土路上光着脚跑来跑去,一侧道路的垃圾堆起了小山,风一吹过传来阵阵腥臭味。
十八九岁的姑娘灰头土脸蓬头垢面地坐在门前的空地上织花衫,她们的人生葬送于此,一辈子劳累,一辈子不得善终。她们通常很麻木,眼里没有光,只是不停地重复手中的动作,如机械一般。
奉清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这个年代会存在的地方,“为什么,我在这里看不到生气?”
季秋一手挠着头,叹气:“这里很残忍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这些年在我们的帮助下好了很多了,再往里面走点吧,那里有年轻人,也有小孩子,新的活动设施也在建立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