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件寄给数字哥的礼物。

陆清夜用手撑住膝盖，心绪浮动之间，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住身体的平稳，继续往下翻。

果然，护颈靠枕，手绘水彩，还有定制id的钢笔，她的旅行记录手账本。全部都是她寄给那个粉丝的礼物。

陆清夜想起来她一直不以为然的一些细节，以前这个“数字哥”的地址一直是英国，而这一次改到了岭城，今天出门时慕无尘开导航，她莫名觉得地址有些耳熟，因为这次寄件的地址就是慕无尘爸爸的家。

慕无尘就是那个“数字哥”。

事实就摆在眼前，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她得知慕无尘以前看过她视频，就算是无意扫过几眼，她就已经觉得雀跃。

她捧起整个大箱子，小跑着往门外闯，刚打开门就撞上了人，踉跄之间，手上的箱子有些抱不住。

死抱着箱子鼻头怕是要撞上粗糙的外侧，不放吧，地板和箱子都要遭殃。

纠结之余，已经有一只手搭住箱底，减轻了缓冲的力度。

出门前陆清夜关了室内的灯，此时外亮内暗，光从慕无尘的背后钻进来，浮光掠影之间，她不知想哭还是想笑，最后只能抱着箱子弯着嘴角流眼泪。

“陆清夜，我是你的粉丝啊。”他用空余的手在陆清夜眼下轻轻擦去眼泪。

“你这个，大骗子。”陆清夜抽抽嗒嗒打着哭嗝。

“陆清夜，我没有骗你哦，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了什么吗？”

陆清夜抽泣了一声，仰着头回忆，然后撒气似的把箱子推给慕无尘，“这么久之前的事，我怎么会记得？”

“我说，行香设计部，都是你的粉丝。我当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你是陆清夜，我知道。

行香设计部都是陆小姐的粉丝。」

好像还真是这样说的，但是事实归事实，谁会真这样想呢，最多当是恭维罢了。

陆清夜用手背把鼻子两侧的眼泪擦干，“那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和我说这个？”

“去日本的事，你是不是打算不跟我说，然后悄悄取消，当作没有发生过？”

陆清夜被拆穿心思，奄奄地不说话。

“你去日本吧，这是你的梦想和事业，我当然得支持。”

“可是我会想你。”陆清夜小声说，话说出口也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了，都大学毕业这么久的人了。

慕无尘把箱子放到一旁的凳子上，重新关上门，然后把她揽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背。

“陆清夜，其实我一直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我这个人吧，其实很好面子，我之前觉得，既然都在一起了，只要以后对你好就行了。可是这件事让我觉得，你是不是还是会害怕，所以我想给你一些底气。”

“其次，我不想让你为我放弃任何你觉得珍贵的东西。我会爱你很久很久，我会爱你永远，但这只是我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不能让我的心和你签订什么坚实有效的条例，只有你自己得到的，才是最牢靠的。我也会害怕万一某天我们吵架了，你会后悔今天放弃的东西。”

“最后，陆清夜，你会想我，我也会想你，你可以回国见我，我也能飞过去看你，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你取舍，你可以贪心一点，全都要。”

她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最好也像慕无尘一样说个一二三四点，把自己的喜欢拆解成几个部分，好好讲给他听。她在心里酝酿了一篇长篇大论，还回忆起来大学专业课的内容，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是靠在他胸膛闷闷地说：“慕无尘，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

【慕无尘的小番外】

在伦敦的第二年，我创办了行香。

起初我没有想很多，也不是想成就一番伟业，只是找个地方陈列自己的灵感，但不知不觉，就有了野心。

我一直觉得，只要是我做的事，理所当然应该最显眼。读书的时候，我总是被夸奖谦虚，其实我心里知道，我本人，傲慢极了，我“谦虚”地笑时，内心其实在想，我不拿第一谁拿第一？

行香也是一样，既然做了，我怎么甘心自己的设计被掩盖。

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在小小的岭北一高，我可以做第一，我可以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但在茫茫人海中，我的设计根本无人在意。

更多的人追求第一眼的刺激，这样说来，我的衣服和其他衣服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沾沾自喜的别出心裁根本没有人看出来。

我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是在一个潮湿的下午。

我原本打算图书馆坐一个下午，因为在人群中，不容易有太多负面情绪，但还没待到三点半就觉得有些憋闷。这种憋闷，大概可以称作是现实和理想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