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秋色(98)
都成他三人正在说笑,却见杨婷婷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伙子。都成定睛一看,不是那大学生么,便不敢多言。婷婷和他三人打了招呼,便径直去都成屋取来一个小凳子自己坐了,也不管跟来的那小伙子。都成觉得不好意思,便将自己那凳子让给了小伙子。小伙子坐了一会儿,见婷婷只顾和别人说话,冷落了自己,觉得也尴尬,便起身告辞。
这小伙子姓黄,单名渊。他是中专毕业,在市人事局工作。人事局和政府办两单位相距二十余米,一个在二楼的东边,一个在西边。黄渊也认识婷婷母亲杨富梅。上次婷婷去母亲单位有事,黄渊见了,便心依于她。他也从侧面打听到婷婷正和一个大学生在处朋友,但他不在乎这些,他这人生来就争强好胜,他认为谈恋爱也要竞争。虽然婷婷现在见了他不冷不热,爱理不理,但他下了决心,要努力一番。就如高考时班主任老师说的那样:人生能有几回搏,今日不搏更待何时!
都成他们四人聊了大半夜的闲话,见蓉生打起了呵欠,这才停了,送回电视机,各自回家歇息。
杨婷婷睡到半夜,忽觉下体温热,便知是咋回事,心里不觉窃喜。谢天谢地,自己总算没那么倒霉。下床垫好纸,穿上紧身裤衩,这才安心去睡。
李以行在家没事,却懒得进地,这都是他母亲娇惯的。但他写一手好字,是大学生书法协会的,眼看离上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和婷婷卿卿我我的日子也不长了,心里便有些失落。他想写一纸条幅贴在婷婷屋子里,既要表达自己的爱心,又要让她时时想着自己,还不能让人看得脸红。这条幅上写什么?便成了关键。他苦思冥想了大半天,终于想出来了,就写《汉乐府》上那首诗。主意已定,他便取来纸笔,饱蘸浓墨,一切思念,万般爱意全在笔头: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写好后,他左看右看,觉得还可以,就是字的力度有些不尽意,软绵绵的像个女人,没有大男子汉那般豪狂,便又写了一幅,一比,还不如前者,便只好作罢。将前一个卷好准备明天送去。今天是交款日,杨婷婷忙得不可开交,嘴里直咕哝老孙不知去哪儿了。这会儿见以行来了,心里一喜道:“你来了就好,帮我干一会儿活。”说着站起身来,让他坐在自己那位上,以行好像有些胆怯,拿起圆珠笔迟迟不写,急得人家住户直催。婷婷鼓劲道:“这有啥难的,票据还开不了。我收款,照我说的写就是了。”只几分钟时间,以行便熟悉了活,帮婷婷辛辛苦苦干了一上午。
官都成见以行替婷婷开票,下班后开玩笑道:“婷婷,你可真有两下子,竟把人家大学生也调来帮你干活,午饭你可得净做好的,犒劳犒劳他。”以行听得不好意思,搓着手笑。婷婷嘴利,回他道:“官大会计,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我可没少见过你为小燕姐端菜洗碗时那腿脚利麻的样子。我一直纳闷,她怎么把你调教得这么顺呢?”都成吃了这嘴上亏,却找不出话来回敬她,只是一个劲地笑,笑够了对以行道:“听见了没有,厉害着哪,以后可得注意点,不好对付的。”以行微笑着,礼貌地点了点头。婷婷开了车锁,喊了以行一块去,临出门朝都成扮了个鬼脸。
都成见他俩走了,自己忙将饭菜装入盒子里,给小燕送了去,这才回来歇息。
小燕虽然与都成和好了,不再提及那事。但她那脸色却大不如从前,总是木木的,从未笑过。都成心里也在想,她这是为何,难道至今气还未消,自己如奴才般地阿谀奉迎,何时才是个头?可又觉得她不是在面对自己,要不怎能夜夜拉自己上身?他翻来覆去地想,觉得有必要和她敞开心扉谈一谈,再别这么绷着脸过日子了。
晚上吃过饭,正好天上落起了雨,把三户人家都挡在自家里。都成见小燕她依然阴沉着脸,便道:“小燕,事情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我也不止一次地自责,不止一次地自己打自己。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把我当人看,咱俩这样过下去有啥意思?多别扭。你若感到和我在一起是受罪,我想了,就按你先前说的办,离婚。因为我的错咱俩才走到了这一步,家里的物什一应大小全归你。你愿在这儿住,我走。你不愿在这儿住,我给你找地方。”小燕听他说了这番话,心里竟不知是啥滋味,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塌糊涂,半天了反应不过来。待回过神来,流着泪道:“我说的那是气话,敢是要当真?怎么今天又突然想起欺负我了。都成你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掉算了。”说罢扔下筷子便出去了。都成还以为她去了厕所了,等她回来再论理,不料十分八分钟过去,还不见回来,出去一看夜色茫茫,小雨纷纷,喊了两声听不见答应,再想她刚才说的那话,心里便急,返身冲进院子里骑上车子便去四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