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秋色(68)
过了几天,都成见没啥风声,心也随之安了。这天刚从严所长房里出来,便见韩莹也进了院子里,便低下头装做没见。韩莹是来交房费的,因为迟了,受了老孙一顿批评。都成藏在自家窗户后,透过玻璃一直死死的注视着她。他发现韩莹就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韩莹进去这个院子,那心情平静得如同一潭湖水。她去了老孙房,还环顾了一下四周,嘴角还是那迷人的笑。然后迈开那轻巧的腿,一扭一扭地离去。都成虽然挨了人家狠狠的一刀子,但见了她却一点也不记恨,心里竟有点儿流连,她怎么不在院子里多站一会儿呢?好让我再多看个仔细。
都成目送了韩莹,自己却在屋里怅然所思的样子。他突然想起还生对他讲得那则故事:说是一个小和尚自生下来就一直生活在山上的寺庙里,从未下过山,自然也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18岁那年,师傅带他下山化缘,临行前叮瞩他:见了啥也别稀奇,只管跟了我念佛便是。下山后,在河边见了挽褪泼水追赶嬉闹的女人,便瞪大眼吃惊地问:那是什么?师傅想笑,却又不敢,正色道,那是老虎。从此以后这小和尚就是不化缘,也吵着要下山去看老虎。都成觉得韩莹就是那老虎,她比老虎还要厉害,咬了他,他还不怕,依然想得他心神迷乱。
小燕现在一门心思钻到了生意场里,特别是这后冬年关,买卖火得很。她有时忙得竟顾不上吃饭,一看那一张张票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便不觉得饿。就在都成奸污了韩莹的那天晚上,她不知啥原因心血来潮,要都成上身。可怜都成有苦难言,连揉带搓总算把自己那玩意给逗了起来,却不那么坚硬。进去后,咬着牙,憋足气力动了十几下,糊弄人一般便射了。小燕还没尽兴,责备了一句:“不中用了,软不拉几得像挤牙膏。”便不再多言侧身去睡了。
后冬这天,夜长昼短,白天好像啥也没干,天色便将晚。严所长房里来了两位客人,是他多年的老朋友,均在省城工作,说来也巧,俩人今年早早地回来,都是为了跟那80岁的老娘过个团圆年。他俩商量好了,下车后先来了这里。严所长多年不见,很是亲热,当然得尽地主之谊,见天色已晚便邀请他俩去晚餐。出门时见财务室灯还亮着,知道都成在,便大声叫他带上钱一同去吃饭。还生也已下班在家,听严所长那叫喊声,生气地对蓉生道:“你听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看还能蹦跳几天。”
他们经过王主任那“丰盛酒楼”时,严所长还抬头看了看,便匆匆走过。他们捡了一家更高级的酒楼,摆了一桌。严所长怕饭店那酒不真,专门打发都成去附近的国营商店买来四瓶五粮液。都成和这两位朋友不熟,便很少言语,只是勤快得倒酒夹菜。饭后,都成去结账。严所长有点儿晕,好在市招待所就在跟前,只几步的路。去了招待所先付了房款,安排两位客人住下,这才独自回去。
第二天一早,都成还没从被窝里睡醒,严所长便来了。他敲都成的门,都成一听是他,披了件大衣先开门把他迎了进来,才去穿衣服。都成穿戴完毕,整理好床铺,洗过手脸,为严所长泡上一杯热茶,这才坐下,听他有何吩咐。严所长喝了口茶,摇了摇头道:“昨天喝多了,到现在这头,这胃还难受。”都成问那两位朋友起来没有。严所长笑着说早坐早班车回家了。又说:“这阴历年就要到了,所里这规矩不能坏。得给职工们准备福利了。你明天就去联系,咱今年收入也不错,就比去年多上一点吧,按每人一百元的标准。”都成听说要发福利,便问有没有还生的。严所长生气似的长叹了一声道:“我也老了,免得又因为这区区一百元生气,就照发了吧。”都成顿了顿,便将那天严所长去领资金前,还生骂他的话说给了他。严所长听了淡淡一笑,便不言语。想不到严所长还挺宽容,不计前嫌,便不再多说。严所长连喝了几杯热茶,觉得肚子舒服了许多,身子也热乎乎的,便诚心诚意地说:“都成,我今年已经53岁了,顶多再干上两三年。我也琢磨好了,想先让你当了这副所长。王主任去了,新任的主任姓陈,我也熟,我准备将咱这实际情况向他汇报,确实应该选拔接班人了。”
都成一听,心里惊喜。立刻附声道:“严所长,让我去当副所长,还不全靠你支持么。咱们在一起共事、打交道也这么几年了,我是啥人,对你怎样,你心里也清楚。那是忠心耿耿呀!严所长我也不是在你面前空口许大愿,你是我的大恩人,你若退了休,我还能忘了你?所里的一些事情还得请教你,啥也落不下你的。”严所长听得顺心,便鼓励都成道:“你就认认真真地干吧,我看其他人都不是这块料。现在年关了,政府那儿也忙。等过了春节,我去一趟陈主任家,把你这事办了,我也放心了。”都成越听心里越喜,竟有点儿激动地坐不住,站起来在房子里走了两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