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沐血(20)
“昏了,喃想哈嘛美事儿呢?真把自各当盘菜了,没银请啊。”
老者撇撇嘴失望地说:“没人邀请,那大家下哪门子船呢?这条船上估计只有我和小龟是要离船登岸的,其余的人都是沿江抓来的,他们是要掉转船头顺流返乡的。不对,你这么大人不会说谎的,八成是这条船坏了吧?”
“要了血命啦,船没坏!好着呢。谁逼着喃下船了?大爷,就等着女魔头再杀回来,亲自划船送喃返乡哈,闹人。”特使发出几声轻蔑的嘲笑,不再理他抬腿又要离开。
对方却不肯罢休,坚持要一问究竟,“小伙子,话还没说完呢,着什么急走啊?”
贺正使无奈地停下来,回身不高兴地讥讽道:“真样喃颗了,大爷,喃能不能不管闲事,边儿拉扇得去。是上了年纪吗?整的木资资的。介是强盗的船,除了那两个女魔头没抓到,其余的歹银全都束手就擒啦,俺们这些被绑来的银也该自由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干哈嘛干哈嘛。”
“哦哟歪,看你也斯斯文文的,读过圣贤书的人,就这样对待长辈吗?”老者板起脸来嗔怪道,“既然船完好无损可以航行,为什么不用这条船载着大家顺流而下呢?难道白马非马,歹人的船不是船吗?”
“拉倒吧,马就是马,船就是船,败跟俺在介儿咬文嚼字。”特使像抓住了老者的漏洞,往回紧走两步驳斥他,“可介是歹银的贼船,舱里的那些船夫喃保不齐有心怀叵测、阴险狡诈之辈。若是在路上死灰复燃起了祸心,鄂州那几个病病歪歪的兵士是指望不上了,到时候可没有银再来救俺们啦。”
老者听他所说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摇头根本不认同,“小伙子,那你可就多虑了,老朽做过盱眙尉,晓得平民百姓的内心想法。据我所知,这艘船是歹人雇来的,船夫们并不是斗狠亡命之徒,只是靠卖辛苦,挣些小钱,图个温饱而已。”
“散了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坏银呆久了,好银也会学坏。介一路之上对天竺银的罪恶行径视而不见,就说明他们并不是善类。再找不自在往套里钻,那不是贱皮子吗?”贺正使对船上的船夫是有戒心的。
老者略微沉思后没有反驳他,向甲板上的人群望过去,“若是想万无一失,老朽倒是有个主意,你可以请那几个孩子帮忙嘛,看他们身法轻盈,目光如炬,武功一定不赖。让他们送你们一程,看得出那些孩子都是热心肠。”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对呀,那个男孩子俺是知道的,他武功了得,在鄂州打退过草寇,保护了观察使崔绍。若是请他护送,俺们肯定太太平平的。本官有的是铜钱,介世间就没有用钱办不成的事儿。”特使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走,从跳板颠上来就要去相求。
正好宿松的百姓抬着老和尚的遗体要下船,“小小儿,到本官这里来。”高特使向郭岩悄悄招手道。
“老伯,我也正要找您呢?”男孩子看到了便凑了过来。
特使很是纳闷,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找俺?干哈嘛?”
“我要下船帮着料理禅师的后事,请你们等我回来再开船,我和雷子兄弟、还有小和尚,共有三个人,要搭船去苏州黄泗浦,可以吗?”郭岩恳切地请求道。
“喃要去黄泗浦?”这个消息太让对方喜出望外了,“好,好,俺们等喃们回来一起走。呵呵,俺们也要去黄泗浦,乘海船回渤海国的。”
“真巧啊,我也要去渤海国,正好搭个伴嘞。”郭岩同样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转身告辞下船去了。
“太好啦,有小小儿相陪还有哈嘛不放心的呢?没想到还多了个小英雄,更是高枕无忧啦。”贺正使兴奋地搓着双手。
“孩子,不要急嘛,船不到天亮是不会走的,黑灯瞎火的,仓促开船容易陷进山后的大漩涡里去。”一旁的老者把画卷塞到包裹里,招呼着呆呆傻站着的男孩子,“小龟!你不是要去北边吗?跟宿松的百姓们一道走吧。还有你,小伙子,这下不用似飞蛾般没有眼色了,老朽也该下船喽。临走之际我还要叮嘱几句,宣州、润州正在打仗,不知近况如何,你们要去黄泗浦乘海船还暗藏悬机,万一此路不通,可要早做准备呀。”说着,一老一少相继踏上了跳板。
贺正使并未吭声,在心中暗自嘀咕着,“这老头子可各样人了,净说些丧气话,走了倒是清静,不惜跟他吵吵。”
先放下船上的人不表,来说说岸上的情况。大家抬着和尚的遗体,由一处作为山门的天然岩洞进去,拾阶而上,经过一座半边嵌入崖壁中的宝塔,来至半山腰处的启秀寺大殿。说是大殿,可开间并不大,而且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呼呼的夜风从开裂的墙缝里吹进来,吹得供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火苗左突右摆。摇曳的灯影产生出了错觉,使得桌子后面残破的佛像好似要摇摇欲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