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傲娇太监(71)
乐则柔是何等样人,走一步看三步,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缓缓说:“没人会发现的。即使被发现我也不怕,我有全身而退的手段。”
林家是谋反的罪名,乐则柔要做到这步,冒了不小的风险。
但她是世上为数不多和林家相关的人了,好歹两家相交多年,她不忍心林家成为孤魂野鬼。不仅立了坟茔,每年清明和忌日她都会找地方烧纸,还在湖州寺庙中点了长明灯。
安止咬着嘴唇,嗓音像被沙砾打磨过,艰涩地说:“多谢。”
乐则柔见不得他红眼眶,靠他更近一些,从披风下探出手,掰开他紧攥的拳头,握住,温声说:“小时候伯父伯母照顾我很多,这是我该做的。”
安止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沉默着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说什么呢?说什么都太轻了。
林家曾姻亲故旧门生弟子遍天下,唯有乐则柔冒着风险千里迢迢祭拜,这份情义他万难偿还。
父母亲人惨死,而自己连光明正大祭拜都做不到,衣冠冢还要靠乐则柔一个女子去立,他只能像阴沟老鼠般偷看曾经的家苑。
乐则柔看着他被咬出血的嘴唇和湿润眼角,心里发急,不知不觉带了哭音儿,“你别这样,你别咬自己,你心里难受跟我说······”
安止再睁眼时,火已经将燃尽了,暗夜中只有些余烬明灭火星,像是他的眼睛。
“夜深了,走吧。”他说。
乐则柔看了他一会儿,没动,握着他的手,填进去最后一枚纸钱。
那枚纸钱很快化成了白灰,安止愣了一下,而后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乐则柔没管他的动作,在点点火星彻底消失之前磕了个头,吸着鼻子说:“伯父伯母,大哥二哥,以后就由我照顾他了啊,放心吧。”
安止垂眸看着身侧单薄的罩在自己披风里的人,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抱住了她。
呼吸热烫,一会儿,乐则柔颈侧湿湿凉凉。
弯弯一弦月缀在天边,注视着万家灯火,和隐秘处的人间悲欢。
乐则柔是借行商名义隐匿行踪来的京城,第二日天还没亮就又悄悄出发回湖州。
她不知道安止枯站了一夜,跟着她到了码头,目送她船解缆才离开。
就像安止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快再次相见。
第27章 雏凤
阳春三月,正是万物生发物华始盛的好时节,大运河夹岸杨柳萦絮宛如纷飞白衣,岸边的芦苇荡里不时有野鸭细燕露头啁啾啼鸣。
一艘大船缓缓靠近通州码头,船上插着一面旗,斗大的乐字在半空扬着。
“可算要到了。”
豆绿听见不远处的人声鼎沸心中大喜,一边磕瓜子一边跟玉斗说,“这一路真是闷死,终于能下去了。”
玉斗木着一张脸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豆绿往日也看惯她这德行,但今时不同往日啊。
这次来京城,可跟上回匆匆祭拜不一样,七姑要多留段时日,少不得要与那安止接触,她得嘱咐嘱咐。
她看左右无人,向船窗外啐掉瓜子儿皮,凑的离玉斗更近些,低声道:“我可跟你说,别给七姑找麻烦啊,到了京城就不是咱们地界儿了。你别……”
玉斗面无表情抱剑要走,被豆绿叉着腰拦下。
她几乎苦口婆心地讲,“你真别去挑事儿了,那安止身手不咋地,但脑子肯定比咱们加一块儿都强,你阴不过他。”
“我知道那回安止受伤是你做的,但你一次没能杀他,以后更杀不了他。”
她们切磋过,豆绿给安止包扎时就看出来时谁干的了,只是一直没告诉旁人。
毕竟她也觉得安止只能拖累七姑,心里是支持玉斗的。
她看玉斗还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使出杀手锏,“再说,要是安止跟七姑去告状了,你觉得七姑会怎么办?”
玉斗身形骤然定住。
“自从他在长青居住了第一晚,七姑洗澡就再也没让我们帮她,顶多就递个帕子洗个头发。他之前救了七姑,又会给人吃迷魂药,咱们谁都没他份量重。七姑为他湖州京城来回来去这么折腾,意思也够明显了。”
船一会儿就要靠岸,豆绿叹气拍拍玉斗肩膀,“你好好想想。”说完就去房间里拿包袱了。
丫鬟小厮们收拾清楚搭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乐则贤急急地率先登船,向站在甲板张望的三夫人磕了个头。
“娘!”
三夫人立刻扶长子起来,她握着儿子的手,眼角有些湿,嘴唇嗫嚅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乐则柔看他们母子相聚也十分动容。
六年前乐则贤考中举人就上京随父亲念书了,他们母子已经六年多没有见面。乐则柔曾经碰见过三夫人收到儿子信件时泪如雨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