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栽在我手里(192)
“事到如今,我们想讨要一个说法,不过分吧?”
沈樱僵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很直,她目无表情地听完大家对她的声讨,像是在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陆执寅没有表态,静静地听着大家的吵闹。
杂乱的人群里,突然被掷进一句话。
“够了。”
声音不大,但很快让喧闹归于平静。
大家望向声音的主人,杨所。
杨所作为君衡所的创始人,比在座的各位,资历都要老。
“沈樱的事情没完,后面所里自有对她处罚。”
人群小范围的躁动,“杨所,沈樱虽是你的徒弟,但是就事论事,您不能偏心啊。”
这种场合,说出“偏心”两个字,足以表明这件事激起了群怒。
显然杨所的面子,都有人不给了。
“行了。”坐了很久的沈樱,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们不用为难我杨所,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辞去律师执行合伙人的位置,从君衡离开。”
杨所皱眉,显然是不满意她这么冲动的决定,眼神看向陆执寅,示意他把持住局面。
陆执寅不急不慢,缓缓开口:“这件事既然由我介入主导,那么沈樱如何处置,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家都很信任他,算是把事情暂时搁置在这里。
沈樱有些意外,没想到陆执寅会出面维护自己。
想开口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的唇瓣,上下动了动,最后变成一声无言的叹息。
她怎么能对他还抱有期待呢?
“下面大家拿到的是明天公开会的预案。”
“我将担任本次公开会的发言人。”
陆执寅看向杨所,两人对视后,心照不宣。
会前——
杨所在吸吸烟室对他说。
“你保沈樱,我保苏曼。”
他没说话,只是用尽眼神去看这个一手将自己提拔起来的师傅。
没想到在这么一间四面无窗,密不透风的吸烟史里,师徒情谊□□裸的摊开后,变成真正的对立。
杨所自知自己在所里的声望已经没有陆执寅高,所以要他在会上保下沈樱。
这两年,他日感自己精力不济,手上放权,大事小事也都逐渐交给陆执寅,时间长了,隐隐有种危机感。
他今年才五十,用十年创办了君衡,陆执寅和沈樱,都是他的棋子。
但棋子变成主人,君衡所与陆执寅已然是密不可分的关系。
今年,他将派驻海外所的沈樱叫回来,破例在所里设置两名执行合伙人,意在分权。
但实际上,沈樱在能力上却差陆执寅的一大截,两人在所里多有摩擦碰撞,但未走火。
按照杨所的预估,最多再过两年,等沈樱在所里的声望逐渐树立起来,陆执寅和君衡所就能割裂。
但是没想到,沈樱还是太年轻了。
会上,陆执寅保下了沈樱。
杨所就没再提,让苏曼做公开会发言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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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分别又去了趟市司法局跟律协,好在所里已经提前帮陆执寅准备了陈述报告。
市司法局和律协的处分现压着,如果公开会的效果不好,最终上面会遵循民众的投诉意见,下达对君衡所限期整改六个月的处分。
处分一旦下来,就是永远的耻辱,磨灭不掉的印记。
回到车里,他静坐着,突跳的太阳穴像是有一块铁皮硬物抵在他的额鬓下。
连续的高压和精神重负,催生了他许久没有的烟瘾。
空旷的底下停车场,他的车孤零零的停着,被黑暗侵袭的没有一丝光亮。
直到一个猩红的两点,在悬浮的空气里半明半灭。
烟缕像黑暗中行走的鬼魅,扭曲的飘着。
烟蒂的青灰随着震动的手机铃声,缓缓飘落下,轻的仿佛被空气捧走。
烟瘾游走后,星点很快被拧灭,手机屏幕照亮短暂的一刻光。
下午一直在会议室外面等他,后来见他形色匆匆的出来,后面哈还跟着一群人,便没上前打扰。
晚上电话一直打不通,她有点着急。
“你没事吧?”
今天她远远看到他和杨所从抽烟室出来的时候,陆执寅的脸色简直蒙上一层骇人的厉荏。
陆执寅望着一旁的烟头,思绪像是不受控制,向着苏曼的声音靠拢。
“不太好。”他说。
苏曼听得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吧。”
陆执寅思绪有些慢,他环顾四周,是看不到头的漆黑,过了几秒,“车库。”
苏曼想了想不太放心,“我去接你,你发定位给我。”
陆执寅确实不想开车。
天灵盖好像被凿了一个洞,灵魂被人一把拎起,放在天上飘着,身上忽冷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