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8)
不知不觉,月落西山。
(五)
未来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
我们只是有点儿兴奋,想尽快适应新环境,结识新的同学,快乐地过完这三年高中生活。至于以后想干啥,去到哪里,现在没时间想。
但我觉得,有一个人,他是清楚的。
就是我的同桌,杨柳。
他身上有一种特质,跟柳玉松很像——目标明确,好像从不迷茫。这一点,正是我没有的。我好像从头到尾都迷茫得很,搞不清楚未来,搞不清楚人的一辈子该要怎么活。
别人活得通透,我活得稀里糊涂。
外面的世界,我实在是一无所知。电视里的那些,我觉得很遥远,不可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甚至想,我可能20岁会结婚,21岁会生娃,然后操持家务,带孩子,像我妈那样,一直到老。但我又觉得那样活着太没有意思了,凭什么要这么活?
但不这样,又要怎样呢?我不知道。
总而言之,我对未来,完全搞不清状况。
只能看着眼下的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走到哪算哪。
不是有句话嘛,“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是个没心没肺的主,三年过后,跟这里认识的谁都不会再有关系。一毕业,咱们就各奔东西,各走各的康庄大道。
世上哪有那么多康庄大道,崎岖的道路,千条万条。
可当时,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多年以后,这条路走得这么长,这么悲伤。
谁能料到呢?
谁也料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西南地区9月,算是深秋,慢慢开始渐渐冷了。
90年代能上到高中的农村孩子,很大一部分都相对娇生惯养,没怎么干过农活的,家务基本上也很少做。因为他们是一群父母寄予了考学厚望的孩子。像孟雪飞这样能讨价还价的孩子,很少很少。她能做到这样,和她的身世是有关。
野炊是农村学校里最主要的校外活动,通常是每学期搞一次。再或者,春游一回,秋游一回。一般是下河滩,爬大山,看电站,看茶园。又或者到本地为数不多的国营厂子里参观,这种相对较少,因人家不喜欢工作环境里有学生吵吵闹闹。
第4章 同桌
(一)
我的新同桌,是个学霸。
在物理方面尤其突出。
那天物理课,老师说要测试一下我们的“功力”,在黑板上出了一道他认为可以难倒大家的题要我们在十分钟内解答。那时候我还不太适应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老师,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懒,所以愣头愣脑地拿着笔望着黑板发呆。
物理老师讲完要求,从讲台上下来准备一一查看各个学生的答题情况。走到我面前时看见我在发呆,用粉笔敲了敲桌角,斥责道:“发什么呆!快点儿做题!”
老师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他专属的严厉。我恍惚了一下,赶紧低头装样子开解,却又听到老师斥责:“你又在发什么呆?!赶紧做题!”有低笑响起。
我闻声偏头,看到和我一样两眼呆滞的同桌,傻傻的样子像只憨包鸭。心里有些想笑,可是还没笑出来,就见他有气无力地答:“做完了!”那样子就像是饿了几天的人在说:“我饿了。”
什么?!我和老师都不相信,唰得一下就把头凑过去。便看见他作业本上乱七八糟的打了一些点点,还有一个数字,数字打了一个圈圈。一个公式没有。我想,那数字肯定是乱写的,蒙老师的,我心里偷笑,等着他挨批。后面的同学看我和老师的反应也伸脖子来瞧,等着看好戏。
我们想看到老师劈头盖脸给他骂去。没有什么坏心思,纯属闹腾。
果然,老师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身子,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错了。”
“不会呀!我看看。”我的同桌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活力,换上一脸不可能的表情,瞅着他写在本子上的那个数字,无辜的样子让我们觉得他在垂死挣扎。有人偷笑出声。
老师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说话。
没过几秒,我的同桌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小数点打错了。”他拿起钢笔,在纸上打了几个点,然后更换了那个数字的小数点的位置,然后把本子推给老师。
“对了!”物理老师看了一眼,冷冷地道。
我闻言,大惊!其他人依稀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投来惊讶目光。因为大部分同学,都还才起了个头!哪来的答案。坐在他身边的我更惊讶的是,他什么公式都没有写,也没有推算过程,只在纸上点了几个点点就得出一个答案。太牛b了!我吞了吞口水,在心里埋下深深地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