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缠(172)
这么一来,不但儿媳妇没了, 连京城择婿的标杆也没了, 这场亲事在平京的夫人们和未婚少男少女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与此同时, 众人都不禁伸长了脖子对这场婚事翘首以待。然而不待婚事到来,仅是下聘当日的排场便足够令人咋舌了。
忠毅一等候的府邸是圣上钦赐的, 与国公府只隔了一条街。
下聘那天,从国公府里抬出的礼箱足足从街头摆到了巷尾, 横贯了整条街,聘礼之丰厚,即便在这权贵云集的平京也是罕见。
下聘都这般隆重,又不禁令人想象起真正大婚那日会有多么热闹。
但与这场轰动的亲事相应的, 则是这平京城里另一桩令人琢磨不透的婚事——平康县主的出嫁。
平康县主身为京中贵女的典范, 当初宴席失仪之后, 纨绔上门求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时值恭郡王加封亲王,正是炙手可热之际,因此无论那纨绔如何纠缠撒泼,平康县主始终不开门,没有应允这桩婚事。
一连拖了几个月,正当众人以为此事要黄了之时,奇怪的是,平康县主忽然应了,并且下聘、请期的六礼都未遵循,整个婚期快的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匆匆地便嫁了过去,随后又立即搬出了平京。
定亲之草率,行事之匆忙,婚礼之简陋,凡此种种与平康县主往日里名门贵女,心高气傲的姿态截然相反,着实令人生疑。
这样着急的婚事显然是为了遮掩什么,又或者是为了逃避什么。
一时间,平京城里流言纷纷。既有暗暗地猜测平康县主这是因为心上人另娶他人,伤透了心才匆匆把自己嫁出去的;也有盯着她的肚子,疑心是为了遮掩孕事才匆忙出嫁的。
不过不论是怎样的猜测,都与情之一字相关,但直到不久后恭亲王谋反之事爆了出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平康县主这匆忙的婚事既不是伤心,也不是掩孕,而是为了保命。
原来越州案与边关叛乱的幕后之人正是恭亲王。非但如此,连端阳节落水之事后他领的京畿巡防中也安插了不少傀儡。事情败露之后恭亲王还曾做困兽之斗,意图通过手中仅剩的傀儡行刺,最后被亲子检举揭发之后才彻底伏诛。
至此,一桩从越州到西境埋藏已久祸患终于拔除,往日显赫的王府最终在滔天大火中尽数化为了灰烬。
远嫁的平康县主虽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褫夺了封号。那纨绔知晓了当初匆忙成婚的真相后,顿时怒不可遏,将其休弃。
兜兜转转,昔日的京中贵女心机算尽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事情传到温宁耳朵里时,她正在国公府里为老太君祝寿。
这会儿又到了去年初进府的那个时节,正值老太君七十一寿辰,国公府里和从前一样张灯结彩,显赫喧嚷,丝毫没有改变。
然而时隔一年,物是人却非。去年在寿宴上光彩逼人的贵女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而曾经身份低微,默默无闻的表姑娘却即将成为这府里未来的女主人,令人唏嘘不已。
往事已矣,失去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尊贵身份,怕是比死还要让梁怀玉难受吧……
温宁既没有顺着那些奉承她的人评头论足,也没有搭理那些忿忿不平的人,为了躲个清净,索性一个人去了憩园附近。
莲鸢湖,紫藤架,垂丝海棠,还有那两座湖边小筑上相对着摇曳着的风灯都和从前一样,但站在湖边的人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去年今日,她初到这里不久,成日里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如今她依旧有些紧张,只不过紧张中又带着些许羞涩与欢喜。
“怎么走到了这里?”谢景辞不知何时也离了席,从紫藤架下走了出来。
熟悉的声音一传来,温宁站在假山旁回过头去,眼眸中又惊又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他们的成亲之日了,在此之前见面怕是有失礼仪。
但谢景辞在她面前显然不会顾忌什么礼仪不礼仪的,片刻未考虑抬起步子便朝她走过来。
“你别过来了,万一让人看见了怎么办……”温宁慌张地看着他,低声推拒着。
“侯爷管的紧,我们都好多日没见面了,你难道不想我?”谢景辞往前一步扣住了她的腰,低低地问道。
“谁会想你,父亲那是有先见之明……”温宁红着脸别过头去,一想起当初刚迁到平京之时的事情便忍不住想笑。
现在的这座府邸是圣上亲赐的,搬进来之前,忠毅候对一切都很满意,唯一提出的修整之处就是加高院墙,为了防谁显而易见。
“真不想?”谢景辞偏偏欺身上前,将她抵在了假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