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望天明(20)
郁植初悬悬而望,看的头皮发麻,吸着气问:“怎么不是可以剪的红蓝线?”
蒲焰腾感到心脏跳动无法平衡,脸颊流着汗,耳朵热起来,眼前冒了一阵花,他赶紧眨了眨眼睛,头也不抬的回答:“你电影看多了吧,这是真的炸弹,恐怖分子一心想让你死怎么可能只搞个红蓝线让你剪?”
过了片刻,他对万霄缓缓的开口:“线没法剪,一旦剪了,有可能会引发电路回流,不管剪哪根线都会炸。炸弹主要成分确认是C4,大约500克,来不及判定原件是否工作正常,这个起·爆·装置其实就是一个改装过的电路板,一旦触发引线,电路板就会接通雷·管,使得电·雷·管发生爆炸从而引爆C4,必须得让电流无法接通电·雷·管,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起·爆·装置和炸药完全分离,使起·爆·装置失去作用。”
万霄手眉头紧凑,声音低哑口地说:“搏一搏吧,一旦有任何动静,你带着她赶紧跑。”
可取出雷·管也不是轻松简单的事,必须确保雷·管不能碰到炸弹内壁,一旦碰到仍然引爆,须得极其缓慢的将雷·管取出,让雷·管和炸弹完全脱离。
对于他们俩之间来回的话,郁植初一点也不吃惊,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她知道如果真要按照蒲焰腾说的那样做,一定足够危险和麻烦。
她看向其他的人质,他们眼中的期待之色在被绑上炸弹后就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死灰,已经放弃了自我安慰,不断有眼泪要从眼角流下来,面色却万分隐忍着,涨的一脸通红,仿佛刚刚吃过了一顿很呛的芥末。
郁植初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计时器的声响和节奏都变得更快了。
时间还剩多久?十分钟?还是十秒钟?
或许,逃不掉了。
比死更可怕的,是眼睁睁替自己倒数。
“我开始拆了,你别动。”蒲焰腾尽量语气温和,从某个方面来看,算是屈尊降贵,毕竟之前没怎么有过这种耐心。
他一句话把她的思绪拉回来,郁植初沉下气来,配合着他放松情绪,问道:“你怎么不穿防爆服?万一被炸死了怎么办?”
见她还有心情关心自己,蒲焰腾抬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嘴角,可脸上却殊无笑意,随即又把头低下去:“我们是火山口上过日子,阎王殿前干工作,这么多有威力的炸弹面前,防爆服根本毫无作用,顶多是留个表面完整的尸体,与其穿的沉重又不便操作,不如不穿。”
郁植初紧紧看着他的动作,阳光从门外浓烈的投进来,他的身影逆着光,在地上投下一道蓬勃健壮的弧线,空气中有一丝明显的闷热,汗水沿着他的下巴低落在地,砸出一小点水痕,但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静镇定,仿佛周遭的危险统统都不存在一般。
他紧抿着唇一语未发,屏住呼吸,轻轻托着炸弹,看了看上方定时器后面的保险孔,松开一只手从腰间抽出54·式的手·枪,卸下弹夹,迅速将枪支分解,取出枪中的击针,插入保险孔内。
郁植初不由得一颗心高高吊起,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凝固住,每一分每一秒就像是她身体里的血液,变得粘稠异常,缓慢而艰难的流动着,让她差点抑制不住心底的躁动,止不住的揣测各种可能性。
直到计时器急促地滴——一声,停止了声响。
郁植初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蒲焰腾察觉到了,但眉峰未动,仍不敢松懈,等了数秒钟确认周围其他的爆·炸·装置都没动静时,他才小心的旋转起·爆·器,慢慢的将起·爆·器从炸弹上卸下来,拿住雷·管的手指几乎是以胶着的姿态,一点点,一点点的抽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背后已经全部湿透,吐出一口气,慢悠悠地道:“防爆桶准备,排爆手进来转移炸弹。”
排爆手走进来万分小心的接过他手中的炸弹转移出去,万霄在那方正在观察头顶的爆·炸·装置。
炸弹一共有十个引线,分成不同的颜色穿插,他仔细地检查着每一根引线试图辨别出其中的真伪,苦苦寻找走出困局的良策,但是沿着引线逐段检查却发现所有引线的末端都被拧成了一股,全部连接在起·爆·装置上。
他咬了咬牙,看来这帮武装分子是存心不想让他们活着。
他回头深深的看了蒲焰腾一眼,语气中带了一丝不确定:“炸·药在电池板后面,还是双保险,不太好弄,只能先破坏炸弹的电路。”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低声补了一句,“这下轮到我了。”
蒲焰腾稳了稳呼吸,抹了一把脸颊的汗:“你让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