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屋檐下,仰望的星空(89)
萧裴干脆地说:“对。她配不上你,她只配和那样碌碌平庸的男人在一起。你要让自己变得和你爸爸一样完美,也只有和你同样完美的人才能配得上你。”
“完美?”琚冗咧开嘴自嘲地笑起来,“我完美?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你觉得爸爸是完美的,可如果他真的是完美的,他就不会那么早的离开我们……”
“你不要为自己的堕落找借口。”萧裴冷酷地打断他,“别人是不是完美我不想知道,但我的儿子一定要完美,只要你还是我的儿子,你就必须做到完美。”
琚冗垂下脸,他闭了闭眼,疲累地说:“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想做你的儿子……”
“啪”地一耳光打了下来。
琚冗的脸被打偏向了一边,萧裴紧捏着手指,她气得双目通红,一手指着琚冗,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说:“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教养,你统统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当初为了你,我舍弃你妹妹,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愿意做我的儿子?不愿意做我的儿子?你不愿意做我的儿子你也是我的儿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永永远远都是!不管是你死了还是我死了,永远都改变不了。”
失足
萧裴走后,琚冗就在房间里站着,许久许久,他慢慢地咧开嘴,嘴角那道深深的笑痕清晰地勾勒出来,他抬眼往上看,吊顶上淡黄色的灯光从他泛着泪水的眼睛里反射出来。
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他心里和身体上所有的痛苦好似都被萧裴那一巴掌打跑了,他脸上再没有任何悲伤,他也不会再头疼,甚至凌晨的时候他也可以安然地躺在床上睡觉。
只是,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出一点星辰般的光辉。
他推掉了所有的通告,自己一个人去见了律师,接连几天有律师来月亮湾登门造访。李长椿不知道律师来这里干什么,律师一来,琚冗就将他们请进书房,书房的门总是紧紧地关着。
律师最后一次来的那天,琚冗又一个人去了一趟白瑛养伤的医院。
白瑛的伤势已经好转很多,只是他的脸被烧伤了大半,用白色的纱布和绷带包裹着大半个头颅。
琚冗站在一棵梧桐树的树干后面,远远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白瑛,他姐姐白珑为他推着轮椅,推到靠近梧桐树的草地上,白珑弯身跟他说了什么就走开了。
琚冗没有上前,他一直站在树干后面看着白瑛,从太阳正中看到太阳西斜。
白瑛等不到他姐姐回来,他自己调转轮椅的方向想要离开,他把轮椅调转过来的时候看见了琚冗,他愣了愣,随即他垂下眼睛,就当没看见琚冗一样转动着轮椅要走。
“哥……”
琚冗在他身后这样喊他,轮椅应声停住了。
琚冗站在梧桐树旁边,向他微笑着说:“再见。”
说完这一句,他再没有任何停留,离开医院后,他又给余山水、何如意还有杨静川打了电话,约他们一起吃饭。
余山水最近又看上了一个新剧本想要投资,他想请琚冗演男主角,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说这个事,琚冗心不在焉地听着,到最后也没有说答不答应的事,只是对余山水笑笑。
第二天,他开车去了城南巷,连回清不在,他也没再问房东要钥匙开门,他在房门前站了半个多小时后默默地离开了。
他回到月亮湾已经是下午两三点,李长椿等他商量招新助理的事,这次是天远公司给琚冗招助理,他一定要把好这个关,不然就等于带个眼线在身边。
琚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在意地笑笑:“你去公司看看吧,我就不去了,我想休息一下。明天公司还有一个会,我给你订了公司附近的酒店,晚上你住在那,就不要来回跑了。”
李长椿总觉得琚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他赶着时间要去公司,也没有再多想。
他已经走到了大门边,琚冗又忽然喊他:“长椿。”
李长椿回过头看他,他微笑着说:“谢谢你这几年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
李长椿“嘿”了一声:“哥你怎么还跟我说起客气话了!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琚冗只是朝他微微地笑。
李长椿走后,琚冗将别墅的大门反锁了,手机关机,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掀开钢琴的琴套,坐在琴凳上慢慢地弹了一首《瞬间的永恒》,然后他又到书房将连回清给他画的那幅油画拿到他的卧房里,他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安静地看着那幅画。
画里的人,在浓油重彩之间,明媚而快乐,像极了他,却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