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屋檐下,仰望的星空(74)
电影的拍摄越来越紧张,琚冗去拍戏的时候就让酒店的服务员照顾连回清,杨静川和李长椿有空闲也会帮忙照顾着。
不拍戏的时候,他哪里也不去,就待在连回清房间里照顾她。以前的凌晨都是连回清到他房里,现在每到凌晨琚冗会早一步到连回清房门前敲门,连回清要是醒着他就进去,连回清如果不回应他,他就绅士地站在她房门前等着。
不过,每次他去敲门的时候,连回清都是醒着的。
连回清整天待在酒店里也无事可做,李长椿回月亮湾的别墅给琚冗拿衣服的时候,她叫李长椿顺带着把琚冗的那幅油画也带了过来。她坐在轮椅上,用龟裂油给那幅油画上最后一层保护油。
杨静川来她房里也看到了那幅画,她看到画里的琚冗,怔怔地看了好久,她伸手想要抚摸画里的人,指尖快要挨到画面时她又把手缩了回来。
“你画的真好,如果我问你要这幅画,你会给我吗?”
她回头看连回清,连回清愣了一下,她还没开口,杨静川又忽地笑了。
“就算你愿意给我,估计琚冗也不愿意吧。”她脸上落寞的神色一闪而过,又开心地摇着连回清的胳膊说,“大画家,你给我也画一幅油画吧,要画的跟这幅一样好。”
油画的保护油很快就能上好,连回清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下来。杨静川不拍戏的时候,连回清就推着轮椅到杨静川的房间给她画画。
素描的底稿完成那天,琚冗的母亲萧裴忽然来了。
连回清没有见过萧裴,但她从画板后面一看到萧裴就立刻反应过来,她是琚冗的母亲。女肖父,儿肖母,琚冗的脸型和鼻唇像极了萧裴。
萧裴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光滑,脸上看不到一根皱纹。她的头发黑亮而浓密,一丝不乱地盘在脑后,身材也依然纤细挺拔,看不出任何衰老的迹象。
她身上穿着一件浅色的真丝长裙,裙子的领口正中佩戴着一枚松绿色的宝石胸针,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山羊皮手拿包,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她向着连回清和杨静川走过来,每一步的幅度都极其优雅,步子的速度也踩得不疾不徐,恰到好处。
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位年近花甲的母亲,她看上去更像是比琚冗稍稍年长一点的姐姐。
杨静川房间的门没有上锁,她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这样无礼的举动让杨静川很不满,她环起胳膊,拉长声音“哟!”了一声,冷嘲热讽地说:“向来最注重礼仪的萧女士今天在我这竟然能做出这么没有礼貌的事,还真叫人大跌眼镜啊!”
连回清看萧裴走过来,她把轮椅从画架前退开一点准备扶着轮椅站起来向萧裴问好,萧裴却已经在杨静川面前站定了,扬手就往杨静川脸上扇了一耳光。
连回清吓了一跳,杨静川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她虽然比萧裴高,萧裴身上却有一种天生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傲,她明明是在仰脸看着杨静川,但从她眼底投在杨静川脸上的目光硬生生地叫人觉得她是在俯视在蔑视杨静川。
“我的礼貌是给相配的人,你,不配。”
杨静川的双手紧紧地捏成了拳,萧裴的目光嘲弄地从杨静川的脸上移到她的拳头上,她漫不经心地笑了:“怎么?你想还我一耳光是吗?你打,我真是求之不得。”
她扬起下巴,把一边的脸对着杨静川,邀请她打。
“萧裴,你不要欺人太甚!”
杨静川气得牙齿都在打颤,萧裴从鼻子里笑哼出一声,细长的双眉间慢慢地浮出一层冰冷而严厉的神色。
“杨静川,我早就警告过你,离琚冗远一点。我以为我上次说的很清楚了,几年了,你是忘记了吗?你是什么样的货色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还敢传琚冗的绯闻,你不要脸,不要带坏我儿子的名声。不要以为你得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影后就能和我儿子在一起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永远不要妄想和他在一起。”
她说话的声音就像钢琴曲一样优美好听,但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一样毫不留情地往人身上刺。
她说完了斜眼看到画架上杨静川的素描像,扬手往画架上一推,画像倒在地上,她抬脚从画像的脸上踩了过去,高跟鞋尖锐的跟底在画像上留下一串坑洼不平的痕迹。
她就这样径直离开,出房门的时候将门摔得“砰”一声巨响。
杨静川终于忍耐到了极限,忽地向房门冲了过去。
连回清死死地抓住她,却被她用力甩开了,连回清的轮椅也被她甩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