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时,我们太年轻(62)

作者:缇岸水天

厂门口, 那男人冷漠的瞟着无力的以宁, 唧唧瓜瓜的对她指手画脚, 可她一句也听不懂, 保安室的小伙子跑出来, 热心告诉她, 那男人要她在这里等公共汽车, 他在宿舍门口等。 以宁还没来得及说话, 男人见有人做翻译, 二话没说踩着单车走了。 小伙子同情的说这里是新区, 公车很少, 请她进小房里等车。 就在先有的激动逐渐惶恐时, 一辆小巴姗姗而来。

以宁和行李连滚带爬的从小巴上下来, 那男人已经不耐烦地等在站口, 随着男人穿进一条三层小楼相连的窄窄弄街, 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前, 看着小楼毫无特色的立在飘散异味的小河沟旁, 以宁心里泄了气, 这就是自己不远千里而来的栖身之地了。

进了大铁门, 小小的窄院, 木门后一张有些破旧的沙发, 前面摆着台半旧电视。 一楼有一间房, 上楼的楼梯旁有个大大的灶台, 估计是公共使用。 男人招手示意以宁跟上他, 来到三楼, 这里有三个房, 他打开了一间, 估计以宁也听不懂他说话, 也懒得再说什么, 用手一指, 以宁明白这是她的房间, 进去才发现, 里面狭窄的十来个平方左右竟是一房一厕, 两张铁床, 一张床上有人住的痕迹, 以宁无可选择的坐在另一张对厕所的小床上。 房里热得象蒸笼, 她累得仰头倒在硬板上, 大袋行李丢在脚下。 怎么办, 她开始思念家, 思念那张柔软的小床, 思念白发的父母, 思念迟些时候来的剑书, 还有朋友们。

最后一次见乔子洋是临行前一天晚上, 之前以宁一直没有通知他, 但他是从豪哥那知道以宁要走的消息。 几天前, 以宁正式向杨老师和豪哥道别, 两年多的琵琶学习, 杨老师的多方面关照让她入心入肺, 离别得特别伤感, 她清楚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老师了。 目送以宁孤单单的背影, 豪哥听到杨老师的低叹。

“阿豪,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教她?”

“她有这方面的感觉吧。” 不是她曾经这样说过吗?

“这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 唉, 第一次见她, 我觉得她心里的悲情,” 老师低语, 面对豪哥诧异的眼光,

“她的内心深处有着自己都不曾领悟的悲剧色彩, 试想有几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喜爱”昭君出塞” 这么哀怨的曲子, 但她不同, 那天她的动容打动了我, 这两年, 极力希望她能有所转变, 唉, 成事在天了” 杨老师一再叹息, 豪哥不太理解老师, 但一五一十转述给了乔子洋。

震惊而气恼的子洋意识到以宁这样走, 是不想和自己见面, 心里有把火腾腾上冲, 恼火这个女孩的狠心, 阴郁的心隐隐痛, 见与不见折磨着他, 挣扎中想到恐怕真是后会无期了, 他无法忍受下去, 连夜开着车摸黑来到以宁家楼下。

因为第二天要走, 以宁有一搭没一搭的收拾行李, 同时听着妈妈反复的叮嘱, 这些天, 心里总是憋着难受, 可没象别人那样哭哭啼啼。 这时家里电话响了, 她拎起来, 看看窗外天都黑了, 该是谁打电话。

“林以宁, 我在楼下。”

“乔子洋?” 出乎意料的低呼, 立刻感觉到爸妈射过来怀疑的眼光。 “你等等。”

放下电话, 急急跑下楼, 楼梯过道幽暗的灯光映得楼旁的大树忽明忽暗, 她睁大眼睛找到树枝下的乔子洋。

子洋阴着脸, 一路来准备的一肚子话, 一腔的怒气, 低头看着浅花宽身连衣裙踢着拖鞋的以宁, 又不知如何说起。 她是别人的女朋友, 去广东是为了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 自己想要什么? 要她留下? 要她爱自己? 无话可说久久盯着她, 或许只能如此。 以宁抬高头, 赫, 才发现子洋何时长得这么高, 估计都超过剑书了, 短袖浅蓝T-恤与水磨牛仔裤被他穿的有型有款,旧日青涩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散发出潇洒男子魅力。

“明天要走了?” 声音里有掩盖不了的不舍, 眼光贪婪的留在眼皮下的女孩身上。 以宁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装作没察觉他眼里的深意。

“是。”

“那, 有机会我去广东, 你还认识我吗?”

“当然, 我安顿好了, 就告诉你电话。”

两人看似轻松聊着闲话, 以宁告诉他, 为容没有在广东找到合适的工作, 也不接受王红星家的安排, 学校分她回Y市一中, 但她不准备回去误人子弟, 打算独身南下。 两人都知道为容和王红星的情况, 如果为容执意南下, 他们的关系多半凶多吉少。 两人同时沉默了, 各自有自己的心思。

“时间不早了, 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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