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红月

“啊！”那人被吓得灵魂出窍一般，立马就往后跑，然而一转头，对面又是一个白衣服的。

她的手缓缓抬起，然而双手溃烂发黑，没有指甲，在这血色的浓雾里面，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指甲，是在棺材里挣扎时挠掉的，化作厉鬼时，也是这般。

一群想要一夜暴富的人里，只有这两个人清醒地忍受着恐惧，他们大声尖叫着呼救，伸手往出口奔去，然而来时的路不知道为什么，不翼而飞。

没有路了。

这个陪葬室里，没有出口。

身后不止两个厉鬼，有几口装了骸骨的棺材，就有几个厉鬼，两个人生前看见的最后一幕，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

他们是活活吓死的。

死后，他们的尸体，被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而其他还在敛财的人，他们看不见金器玉器上的黑气，也看不见，自己逐渐被同化的双手。

贪欲，是这个世界上最是容易泯灭人性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变黑的双手，用力搓了搓，根本就搓不掉。

伴随着一股难言的刺痛，他看见自己手指上的森森白骨。

“啊！”又是一声尖叫。

旁边的人也终于清醒过来，而他的手，双手都成了白骨。

“桀桀……”空气里响起这奇怪的笑声，似乎是厉鬼在欣赏他们的食物。

剩下的人连呼救都来不及喊，下一秒，眼睁睁地看着泛黑的双手，白骨蔓延至了全身，像愈发治愈的绝症一般。

有人动作快些，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刀，咬着牙狠心用力一砍，用已经是白骨的右手把左手砍了下来，然后又用牙咬着刀，把右手砍了。

鲜血直流，浓重的血腥味让视野范围内的血色都深了几分。

那人疼得直要晕过去，然而在这样巨大的疼痛之下，不出片刻，黑雾依旧蔓延上他的双臂，往肩膀、胸膛、腹部、腿而去，脖子和脑袋是最后被蚕食的部位，直至最后一刻，他的意识也是清醒的，一个人，生生看自己化作了白骨。

金银玉器，是财。

血肉白骨，是命。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雨不久的山，格外安静，天空中却挂了一轮弯月，弯月边缘染上了诡异的红。

有网友拍了今晚的月亮发在了社交平台，配文：红月亮。

苏南栀突然停了下来，江北渝问：“怎么了？”

苏南栀没有说话，拉过江北渝的手，把他的手放在石壁上，轻声道：“闭目凝神，静心，感受一下，这个墓里的情况。”

江北渝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依言照做了，凝神，周围变得安静起来，诡异得连墓里的回声也听不见，唯一还能让他感受到的，是手上覆盖着的温热，还有跟前小姑娘的呼吸。

再过了几秒，江北渝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在那短短的几秒里面，他“看见”了满室白骨和血光，“听见”了生人的哀嚎与厉鬼的笑声，还“闻到”了浓雾的血腥味。

第907章 转瞬即逝的回忆

“他们，死了？”

“死了。”苏南栀道。

江北渝还是第一次这样直面这种死亡。

生人与亡魂之间，这样毫无商讨可言的对立，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然而让江北渝惊讶的是，他接受得自然而然。

他似乎领悟了什么，又似乎还差点什么，那种在瓶颈，就差一点就要突破的感觉。

江北渝跟在苏南栀身后，沉默无言。

他们又穿入了一堵石壁当中，小姑娘似乎从来没有恐惧这种情绪，她丝毫不畏惧那些长相恐怖的鬼怪，无论对方看起来多么让人惊惧，她始终可以面无表情地提刀上前。

这，是大无畏。

江北渝心疼她这一点，却仍然不可避免被她的这一点所深深吸引。

她皮囊下的灵魂，百折不挠，又一往直前。

苏南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在石壁站住了，身后的江北渝在想事情，下巴磕到了她的脑袋，正想说句什么，结果小姑娘转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江北渝：“……”

小姑娘的手总是温热的，却也很软，有很薄的茧，应该是长年握剑握刀练成的。

江北渝看不见她的表情，自然不知道苏南栀想表达什么。

只知道她让自己的闭嘴。

狭窄的环境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江北渝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画面。

似乎在某个时刻，也有人这样捂住他的嘴巴让他不要说话。

只是那个画面的划过的瞬间太快，他还来不及捕捉，就结束了。

“……”

他好像，在什么时候也跟她这样亲密地呆在一片空间里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