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缘/十色+番外(13)
信的内容没什么真正的情话,一是那个时代的人羞于用文字来表述自己的情爱,二是都在有意无意地惧怕一旦信被他人看见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三是他们之间似乎不用语言文字的亲昵也能维系相互的亲密无间。
也可以说,只要见到对方的来信,哪怕只喊些革命口号,甚至只是一张空白信纸,也就完全知晓了对方的心。
那种默契和笃信不是一般关系能够达到和实现的。真正实现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理想境界,只是他们不是两情,是2+1或1拖2的两情,这更是难得的一种和谐恋情,那种双重的,成倍的,叠加的恋情当然是令人当时的他们双倍地幸福和快慰了……
那个期间他们似乎都不着急,觉得自己会永远这么年轻下去,不用急于让我们的关系再向前跨越一步。好像我们都能活上个一两百岁,没必要急着做那些男女之事,都可以等,等一个谁都说不清的日子……
不过由于一个大的时代的变迁,无形当中就又将他们集结到了一起,使他们的情感关系骤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由于文革开始了,传统的、权威的、西化的东西就都被打烂了,砸碎了。
他们几个所在的单位也不例外,大家都去搞文化革命去了,也就没人搞业务了。他们几个学到的道桥专业的知识也就荒废了。大概过了三四年吧,听到**“抓革命、促生产”的最高指示后,局里才又开始立项目造桥。
可是那些造桥专家和道桥的学术权威都被造反派给打倒了,想要促生产可是没人设计、没人施工、没人监理了。然而口号喊出去了,怎么办。那时候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可是拿什么来创造条件呢,情急之下,就拿他们几个道桥专业刚毕业没几年,还没成为反动权威,还没成为专政对象,还没被打倒的小青年来出菜了。
那是陆萍平生设计的第一座桥梁,是一座设计承重12吨,拖车60吨的平战两用桥,是一座既古典又现代,既美观又实用的美轮美奂的拱桥。
陆萍的设计一出来,也没用专家论证,也没用权威来评估,说干就干,说上就上。
就由陈默然任造桥施工大队长,由袁鸣放任造桥工程后勤大队长,而陆萍是桥梁的设计者,自然也就担当了大桥建设的工程监理。
就这样施工队开赴桓仁县,像开玩笑一样地开始在浑江之上修建了一座给后人带来无限便利也带来无限遗憾的“北江桥”。
本色——12
要拿他们几个小青年“抓革命、促生产”,出成绩、出大菜,进而到上边邀*请赏的人叫戴致敬,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三十来岁,还没有孩子。丈夫是个工段长,窝窝囊囊不值得一提;而她的姐夫是交通厅革委会的副主任倒是总挂在她的嘴边。
前些年她只是一名随队卫生所的医护人员,平平常常的没谁那她当回事,后来传出了她的一件不可思议的丑闻,才被撤离了工地,回到省城,在家无所事事起来。
戴致敬的那件丑闻是真是假无法考证,可是被人传的可是有鼻子有眼,有头有脸。
传说那年她在一个工地的卫生所当唯一的医护。工地上也没什么真正的病号,都是些头疼脑热或是轻微的皮外伤,闭着眼睛都能处置完毕。应该说更多的时候戴致敬都是一个人寂寞无聊地呆在她的卫生所里无所事事。
后来有那么几天,她总是看见当地的一个十四五的男孩子在卫生所的窗外东张西望。开始的时候,她也没理会,以为是当地农民家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卖呆、好奇、看热闹来的。可是时间长了,那个大男孩的执著就引起了戴致敬的注意,有一天下班的时候,戴致敬见那个大男孩还在卫生所的外边逗留,就叫那个大男孩进了卫生所,问他有什么事儿,怎么老是来卫生所转悠。
那个大男孩就羞红了脸,吭哧半天才说:“我有病,我想看病……可是我又没有钱。”
戴致敬就问大男孩:“你说你有病,我怎么没看出来呢——我看你结结实实挺健康的。”
大男孩就争辩说:“是有病,我真的有病!”
戴致敬就说:“你说你有病,说出来我听听。”
那个大男孩就又红着脸低下了头,支吾着不言语。戴致敬似乎看出了几分门道,就诱导大男孩说:“你不说出你的病,不把你病在哪里给我看,叫我怎么给你治呢。”
那个大男孩执拗了半天,看看四周没人,终于对戴致敬说:“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