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则嘉勉(128)
开发商这次不是对外公开招标,而是政府背书引进。周家的地产作为桐城本地品牌,鲁至文比谁都明白,中选的几率很大,大到几乎默认板上钉钉。
所以鲁至文毫无疑问得奉承好这位上峰。
周轸斜睨眼前人一眼,出口的话四平八稳,却暗讽玄机,“我从父亲手里到底没全接手,他的那些老臣子,至今和我天天有仗干。我也看得开,做生意嘛,就跟皮肉交易差不多,你还能指望卖肉的和你多贴心?恩客就得有恩客的觉醒。”
“只是有一点,我周二这个人不算是个好人罢,但也坏不到要被请去喝茶。”
“我不喜欢搞那些小动作,顶多明面上说开。所以鲁至文,政府那块地皮,拆迁部分就不麻烦你了。”
不等鲁至文急/色下来,周轸就和他挑明了,我向来厌恶事二主的人。
“更厌恶有人拿我的私事出去兜人情的。”
到此,周轸手里的闻香杯扔到茶案上去,杯身重重磕在漆案上,没停住,径直滚到地上去,落地开花。
机场回来前,小旗报备的很清楚,杨太太侄儿那头背后的人就是梁齐众,而梁家靠地产起的家,同为温州人,梁齐众早年提携过鲁至文很多项目。
只是鲁家那头和梁齐众妻家是本家,梁和妻家那头冷了后,多多少少对这些裙带关系也不屑一顾起来。
周轸犹记得,那晚在他住处,嘉勉在楼上露过面。只这一面,就让宵小之人打起了算盘,他说着起身来,背手踱步,“既然这样朝秦暮楚的,一家女配两家男。那就回去捧那你本家姐夫的臭脚吧,记住,打今儿起,周家的生意你别想,桐城的生意你也别想。”
鲁至文当即虚晃地打起自己嘴来,“周总,您消消气,喝多了,当真喝多了,”鲁至文把自己的嘴抽得巴巴作响,他哪想到醉后一句戏谑话,能吃这么大的瓜落,“周总,我当真喝多了胡说的。”
赔罪的人坐着,问罪的人站着,冷心冷面,垂眸问话,“胡说什么了?”
鲁至文人精当即领会,“什么都没有!”
“我问你,征收地有没有按程序下放拟征收告知书?”
“有。”
“那么你觉得业主不知情的概率有多少?”
“很少。”鲁至文如实分说,因为项目得获审批,层层透明。拆迁办要负责入户现场勘察,量房量地,行政范围内的任何附着物,俱得一一登记,经由业主签字确认纳为征收补偿的。
“哦,”周轸长应一声,眯眼瞧手下人,“你说如果有个业主明明知道房子要快没了,还堂而皇之地挂牌出售,视为什么行为?”
鲁至文连连同仇敌忾状,“他也挂不出去呀,这是诈骗,最后也不会成交。”
“你知道就行。”下一秒,问话人收回目光,下逐客令,“回去跟那姓梁的带句话,倪小姐没空再去会他了。”
“房子当初溢价的钱,这两年市场也涨给他了,再有不足的,尽管来找我周某人。”
“还有一句,鲁至文,你如果还想跟我做生意,就给我一字不差的递给他:当初你有千万种方法救倪小姐出来,偏偏选了招最世故的,看着她们母女俩决裂,你再招徕一个孤女。
本就是享齐人之福的龌龊,龌龊到底,我倒服你。”
偏偏有人不能,一把年纪了还想往痴情冢里钻呢。
*
鲁至文去后,周轸挑帘入隔壁里间。
坐在一张南官帽椅上的嘉勉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问她,“还要去见他嘛?”
今日的倪嘉勉化着淡淡的妆,她的五官很英气,以至于稍微一点妆容,就衬得人很鲜秾。
他拿手指来慢慢描摹她的眉眼、鼻梁到失去口红色彩的嘴唇。
“如果我没有回头,你预备带着这样的妆容去见那个人?”
嘉勉被他冷手捞住脸,下颌搁在他掌心里,她些微一点动静,才翕动嘴唇,周轸欺身的戾气就钻了进来,他是当真咬了她,单纯不想从她口里听半个字别人。
耳边能听到彼此的奄奄一息,
“周轸,如果你明知道做一件事会惹我生气,你还会做嘛?”
“会。我不是一直惹你生气嘛?”
嘉勉的唇被他咬得发红,“我只是想把爸爸的房子拿回来。”
“拿不回来的,他比你知道,这也是你起初走进他圈套的原因。”周轸怪她,怪嘉勉始终看不穿男女之间风月的机关。
机关就是,你只要松懈一点口子,他就会有机可乘,
乘入你,再逐渐蚕食你。
嘉勉沉静来望周轸,也问他,“所以,你也是这样蚕食你的风月的?”
周轸眉间一滞,随即拦腰抱起了嘉勉,先前她坐的位置,换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