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76)
苏世黎道:“一开始你可想得到,她要火上浇油一鼓作气把你母亲逼死吗?”
各玲有些不解。被绑着的时候,她一直在反醒,如果当天没有自己往张四少爷身上倒这件事就好了,大奶奶也不会拿这件事说话,母亲也不会和大奶奶杠上,从没想过大奶奶到底在这件事上起了多大的作用,有多少刻意为之。
苏世黎就知道她是不会去想的,道:“大奶奶要不提外室,三奶奶与三爷两个人闹得再凶,怕也是要和好的。你母亲与你父亲平常也闹得不少,离了吗?可大奶奶也不是不知道你母亲娘家人是什么样子。这可不是存了心,不管人死活,都要达到自己的目地?到了这个时候,你就别再什么事都还往好处想了。”
各玲怔怔的。是这样吗?但也立刻说:“那大姐姐教我怎么做。”她目光灼灼,鼻梁上有一滴血,那么瞟眼一看像胭脂痣。
苏世黎端坐着,缓缓喝了口茶,问她“你知道我被丈夫气掉孩子且坏了身子不会再有生育后,婆家不想要我这个儿媳妇,却不肯休我,反而想趁我血崩害我性命,死都要叫我死在她家里,是为了什么吗?”
各玲愣在那里。她知道这些事,但却不知道从苏世黎这个当事人嘴里听到的,却完全不同。
回过神只喃喃“总不至于与你有甚么深仇大恨要这般。”可随后却眼睛一亮,立刻道“是嫁妆。”她晓得一点嫁娶的事。
女子被休,嫁妆是要跟着回去的。便是没有儿子也可以过继儿子继承,再怕不过继儿子呢,只要是生有女儿的,那嫁妆便会也被婆家留着。等她女儿长大出嫁时,充当她女儿的嫁妆。
说起过继,各玲到想起来件旁的事。
早先她阿娘和阿爹提过一次,说要从哪里继个儿子来。当时她不愿意。又不是亲兄弟,要来做甚?凭什么自己家的东西要给一个外人?当时大闹了好一场。后来阿娘到是一再地有提,可阿爹却不愿意了。想来那个时候便便是外室有了孩子的时候。
一时心里恨到骨头里去。
苏世黎点头。
各玲按下那些恨,问“那……那我把嫁妆怎么给她?”她晓得母亲的东西都有些什么,放在哪里。哪怕心里恨大奶奶恨得心肝都痛,可却还是要把母亲的东西双手奉上,只求个入土为安,魂有归处。便是再难熬,竟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没有半点性子脾气。
苏世黎看着她脸上被绳子绑出来的血痕。嘴周围还是紫的,不晓得是绑得太久血脉不活,还是她挣扎的时候弄伤了。可她也不管了,只盯着苏世黎,一脸惊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苏世黎的身上。
苏世黎心情复杂,叫她附耳过来。
各玲听完了,扭头就跑。不过才走到楼梯口要下楼,就遇到二奶奶上楼来。
见到各玲,二奶奶大吃一惊,叫:“老三!”
怕是以为各玲要跑呢。
苏世黎听着外头的声响,等乱糟糟的声音下到堂屋里,才出门向楼梯去。
走得近,便听到楼下堂屋里各玲的声音传来。
各玲说自己知道错了,不会再闹了。问三爷当真与三奶奶合离了吗?三奶奶当真死在娘家了吗?
三爷见她认错,到也不好再把她绑起来。可是对她说话的语气却不太耐烦“能怪谁?我原只是吓一吓她的,谁想真和离来着?她到好!她这一死,只想败坏米家的名声,叫别人都骂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为外室休她呢!这里头她却是连你也不顾的。你还没出阁呢,做娘的闹出这样的事,你以后怎么嫁人?”事事都是三奶奶的不对了。他到是个冤枉。
他的声音落下,各玲的声音又响起来,她问三奶奶娘家来的下人“舅舅打算什么时候来接我?母亲过身了,丧仪上我总得在的。你回去说,他若来的话,还得带车带人,我顺道压着母亲的嫁妆回去。”
下仆可惊讶。她做不得这样的主。顶多只能跑回去传话。再看自己主家怎么办。
三爷这里一听却是气得跳脚“把你母亲的嫁妆送回去?你这样是防着谁呢?你母亲真是教得好女儿!连自己老子也疑。心心念念钻到钱眼里去。”大叫要教训她,叫人再拿绳子来。他到不是要谋划自己女儿嫁妆,是气不过女儿竟怀疑自己要谋她的嫁妆!果然娶妻要娶贤!如今看着吧,这个女儿,已经不当用了。
大奶奶二奶奶都在劝他,但没有听到其它人的声音。苏世黎向栏杆处走了几步,看到米家的大门是关紧的。堂屋里大爷、二爷也在,边只是一直坐在一边,不说话。边蔓站在她母亲身后,垂头不看各玲,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