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105)
许四小姐脸一下便寒下去了。陪她来的下人,个个不敢看她脸色。生怕被她抓住了记恨。
苏世黎“哦”了一声,对许四小姐说“我已经与曹正书合离了,你不知道吗?你不必来跟我奉茶请安。”
许四小姐缓了缓气,才笑,说“我知道你被休呀。你病得太久,怕不知道,我与曹正书已经结婚了。”还是洋派的说法。结婚。
看她的打扮,也仍然是外邦的样式多一些。不过头上手上,到处都金光闪闪,别人要是在她对面,眼睛都要睁不开。
苏世黎笑“结婚了好。我看着你们是顶相配的。”
许四小姐连这话也听着刺耳,可要驳吧,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扭头,又叫人“把孩子抱来。”
苏世黎听到孩子两个字,心里便颤一颤,手不自觉地捂了捂肚子。
许四小姐看在眼里,更得意,把孩子亲手抱到苏世黎面前,说“你瞧呀,这孩子长得多好。白白嫩嫩。眼睛也有神。生下来时老夫人便叫大和尚来相看过,说贵不可言呢。正书也说,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成日在家宝贝得不得了。前一阵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哭不停。偏喜欢听摔玉的声音。那可好,老夫人开了库房,摔得他再不想听了。老夫人也不心疼,说反正是不吉利的东西。如今家里多的是好的。”
也是可笑,想来,都是苏家的东西了。
苏世黎闭了闭眼睛,她晓得自己是该沉下气的,可偏偏,偏偏……手抖得怎么也止不住。
如果没有之前的事,自己也是有孩子的。未必不比这个更好看,更聪明。她的儿子才不听什么摔玉。若是想听,她也不许。孩子不能纵坏了,她会好好教养,叫他是个明事礼的人。
可她没有了。
以后也不会有了。
她的心像被一双手攥紧了往外撕扯似的痛。
想着,现在自己正是病时,不能发作,可偏偏忍,也忍不下来。
死的怎么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不是她的?!
不能忍!
忍不得!
她猛一张眼,话还没出口,便听到有个声音进来“谁许人把孩子抱到世黎面前来?!不晓得她病了,不喜欢孩子吵闹吗?”
抬头看去是张浊其。他手里拿着黑大衣,脚下的长皮靴上还有泥点子,进门把帽子取了,递给麻姑,瞥了一眼许四,皱眉质问四乐“这是什么人?谁叫你放上来的?”
因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新鲜的寒气。叫人神清气明。
四乐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连忙回话“这是许四小姐?”
许四小姐一看他,却怔住“其少爷。”
张浊其冷笑,看了半天孩子,又看她:“我看你,是成心的吧。”
许四小姐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我就是路过,才来探望。”
张浊其不理她,走到床边,问苏世黎“我听说你吓得病了,今日好些了没有?”
苏世黎垂眸,开口说话时,听着是轻声细语,说的话却不客气“不太好。我人不舒服,闻不得奶味。她硬把孩子住我脸上凑。”
四乐借机道“她进来就叫什么米娘子,我们小姐都不知道她是谁。后来说,是曹正书的外室。她在楼下,还说是曹老夫人叫她抱着孩子来的。”
张浊其一脸气乐了的表情:“曹家这是想干什么呀?我看他们落魄成那样,好心带着曹正书做了两回生意,他赚了点小钱,到得意了。”
许四小姐一听慌得不成样子,从来没有听说张浊其与苏世黎确实有一脚呀。曹老夫人私下跟她说了,两个人根本没有的事。所以她才敢来。也就是想着当日苏世黎竟然敢闯她的居室,还叫她后来有一段日子东躲西藏,现在她得找回这场子,这才特地来的。
张浊其看了一眼床上一脸‘柔弱’的苏世黎,不动声色收回目光,问许四小姐“要不是我在曹老夫人面前保媒,你一个出去交际的破落户,与曹正书还不成呢。现在做了正室,却来给我找不自在吗?”一脸痞样,玩着手里外邦来的打火机,说“孩子嘛,说有就有了,要是太碍着人,说没,也就没了。值得到处拿着给人看?”
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许四小姐脸都白了,只想快点走,可张浊其没说话,也不敢走,只僵在那里,畏畏缩缩坐椅子上站起来,说“我,我糊涂了。不知道苏小姐病了。”
“不知道病了,那你上门来干什么?”张浊其问。
“我。我……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许四小姐知道今日张浊其就是故意要为难自己,再不敢开脱,只向苏世黎陪礼个不停。在外头混了那么久,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苏世黎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