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大人(17)
“哼,你提拔我,无非是想利用我为你做事罢了。你做过的那些事,我比谁都清楚,我都一一记了下来,就等你认栽的那一天。”
“小人就是小人,无论对你有过多少恩情,你转头便忘,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升米恩斗米仇,我算认清了这句话的道理。”褚毅晗一想起这个卢炳恒出卖自己,便怒从心起。
卢炳恒打断道:“哼,多说无用。我就是倒霉而已,最后还是栽在了你手上。你有能耐现在就杀了我,我倒还念你的恩情。”
褚毅晗冷笑道:“你想得美。对于我憎恨的人,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他慢慢受折磨。”
“褚毅晗!有朝一日,你也会不得好死!”卢炳恒破口大骂道。
褚毅晗起身站了起来,整了整衣领后说道:“你尽管骂,无论多难听的话,我都听过,我早就不在乎别人怎么骂我。咱们明日见。”随后,褚毅晗阔步离开。
来到牢房外面,褚毅晗又嗅了嗅香囊,随后又问起福泉北宫那里的情况。
“回褚大人,昨晚瑜太妃进食良好,今日早上又去赏了花。”福泉一一汇报道。
褚毅晗听后,心情似乎又好了些,随后踱步去往北宫。
江映雪今日摘取了不少花瓣,浸染过后,做成了染甲脂油。在大梁的皇宫里,江映雪便十分爱美,经常穿着美丽的衣裙,涂上精致的脂粉,有时还用花瓣脂油涂抹指甲。只是到了上京之后,突逢国丧,便一直没有机会装扮自己。待到守陵期满,肖后又斥责她奢侈无度,江映雪便不敢随意化妆了。只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再加上爱美的天性,使得江映雪仍会偷偷地打扮一下自己。
待褚毅晗走进来之后,江映雪有些惊讶。
“褚……褚大人……”江映雪像是被人撞见了自己的秘密一般,开始紧张起来。
褚毅晗倒是毫不客气地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看向一旁的江映雪。
“褚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江映雪试探性地问道。
“臣无事,就是来找娘娘闲聊。”褚毅晗气定神闲地答道,随后目光落在了江映雪那涂了脂油的殷红指甲上。
江映雪见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指甲,连忙将手背在了后面,而后令青云前来奉茶。
褚毅晗见她一脸紧张的神色,不由得笑了笑。
“娘娘既然喜欢,臣明日差内务府送些上好的贡脂来。”褚毅晗说道。
江映雪连忙摇头:“不劳褚大人费心了。”她能偷偷地偶尔打扮一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想再落人口实,也不想再被肖后当众训责,尽管肖后本人却挥霍无度,极尽奢华,只是无人敢言语罢了。
褚毅晗望着江映雪明眸皓齿的样子,想起三年前在漫天飞雪的山林间,她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情景。那时的她,一身大红的衣装,粉面桃腮,双眸仿若秋水般明丽幽深,双唇有如春日里的繁花一般樱红。初次相见,他就感觉眼前一亮,十分惊艳。但也仅仅是惊艳而已,宫里美人众多,他见过无数的妙龄佳丽。直到后来,自己不适应北部的严寒天气,在风雪交加的山洞中昏迷不醒,在她的精心照料和积极救治下,自己才得以苏醒过来。睁开眼睛,望见一张喜出望外的美丽脸庞,她在为自己的病愈而感到由衷的高兴。自己久久地看着那张脸,望出了神。
无论是混迹于街头的时光,还是漫长无比的宫闱岁月,褚毅晗都觉得自己生活在冰冷的世界里,感知不到一丝温暖。无论是快意恩仇,还是争权夺势,似乎都填不满自己心中的那道缝隙。他说不清楚,那道缝隙是如何产生的,又该如何来弥补。他只知道,自己待在江映雪身边,总能感觉到内心的平静和充实。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市井少年,在宫廷中的无数个日夜,早已把自己磨练得如同古旧铜剑,依旧锋利无比,但已不再轻易拔剑出鞘。
在江映雪于长化守陵的日子里,褚毅晗由于在先帝驾崩、新君上位的关键时刻夺得了先机,步步为营,最终占据了高位。当初所有的仇家都等着看他的笑话,等他入宫后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可他们却想不到,是他们亲手把自己送到了权力的核心圈,自己不仅没有就此消沉下去,反倒利用了这难得的机会,积极谋划,努力经营。他在街市上混迹许久,三教九流之人统统都领教过,他深识人心,了解世事人情,这都是他日后在宫廷中平步青云的奠基石。现如今,他已是大权在握,无所不能。天长日久,他有些厌倦眼前的尔虞我诈了,尽管他一刻都不曾放松过权势的争夺,可现如今,他该寻找其他的乐趣了。
待回过神来,褚毅晗又嗅了嗅手上的香囊,而后说道:“娘娘送给臣的这个香囊,很是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