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白月光嫁人后(25)
江孝恭怎会不了解这个弟弟,若他知道自己从今往后都要与轮椅为伴,准会生不如死。
他不是能屈能伸之人,从前一直都是章台走马、鲜衣着锦,这次遭遇重创,只怕他没法在逆境中随遇而安,反而会一蹶不振,甚至……
即便长兄说得很委婉了,他依旧没法在第一时间立即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江孝恭:“二郎,你又打了胜仗,前日圣上才赐下赏赐,表彰有功之臣。特意叫尘公公叮嘱你要好生修养,待痊愈后再为圣上分忧。”
江启决听着兄长安慰了半晌,终于勉强撑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声音低沉暗哑:“是我对不住皇上和太子殿下,损兵折将,纵使赢了,依旧心中有愧。”
只要他还肯说话就好,江孝恭的心底松了一口气,又叮嘱了两句,方才将众人遣了出去,只留下几个伺候的丫鬟守在屋外等吩咐。
江时雨始终站在远处的角落里、隐匿在人群中,这会儿听见爹爹发话,没有独自留下来的道理。
从前小叔昏迷时,即便她夜夜守在这里不合规矩,也放肆多回了。这会儿面对的小叔是醒了的,她突然没了从前的勇气。
跟着府上的人一块出去,才走到门口,便听见身后是他的声音,在叫自己:“时雨。”
江时雨显然没想到他会唤自己,遽然驻足,脊背一僵,没有立即回头,只是愣在原地。
江启决便又唤了她一声:“江时雨。”
他不知道这个侄女什么时候这般不听话了,是因为自己病了便没有威严了么?
好气啊,他若非不良于行,非得教训她一顿不可。
她终于确定了小叔是在叫自己,深呼吸一口气,调匀呼吸,留了下来。
小叔发话,爹爹便也没有跟小叔相悖、非要她离开,只当作没看见,领了下人一齐退出去。
江时雨回头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暖暖的笑了一下,如和煦朝阳,如沐春风。
“小叔。”
“嗯。”他语气淡淡,里头却透着慈爱:“我睡了多久?”
她乖巧作答:“不久。半月余。”
看着她一副帐前听命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做什么?离我那么远。”
她突然鼻子发酸,又走近了些。
“再近些,我瞧瞧你是不是又瘦了。”他躺在那里,气势丝毫不减。
她便走到他床边,坐在爹爹方才坐过的位置上,跟他对视的时候,不知怎地先怯了,脸红着低下了头。
江启决在心底轻笑,终究是女大不中留,小姑娘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这半个月辛苦你了。”
“嗯?”她诧异抬头。
“我虽睡着,总感觉这些天有个人在我身边晃悠。那个人,是你吗?”
似乎是小叔的话给了她勇气,让她再次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同他对视一眼。
随后点了点头。
江启决看着她这个呆头呆脑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教出来的。
可能……只是在他面前傻吧。
他昏迷时还能知道什么人影晃动,光看她这黑眼圈都能猜出分毫,编出这套谎话,她就不打自招了。
将军双腿没了知觉,他自是觉得痛苦和无望,看着自己娇养长大的小姑娘,如此挂念着自己,还是有些欣慰,算他没白疼她一场。
“我带了礼物回来给你。”江启决自嘲的笑笑:“幸好是打仗前买的,否则狼烟四起,哪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先来。若是等着得胜庆祝时再去买,只怕我要空手而归了。”
江时雨咬着唇,不知为何,心脏某处揪起来的疼。
江启决挣扎着想起来,好在双腿没了知觉,常年领兵打仗,两臂孔武有力,还不至于使不上劲儿。
只不过躺久了,猛然起身时一阵头晕。江时雨看清小叔的动作,立即过去揽过他宽厚的肩,叫他将满身的力气压在自己身上,将他扶了起来。
很快在他背后垫了方枕头,想叫他倚得舒服点,听见他咳嗽了一声:“去,在那箱子里,你自己拿出来。”
他没办法亲自拿给她了。
不过也很因为兄长将他的所有物件都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妥善放置在房里里,而感到欣慰。
江时雨半信半疑的起身,走向那箱子,一颗心砰砰乱跳。
小叔每次远征都会给自己带礼物,有时是削铁如泥的匕首,有时是一把弓箭,有时在塞北捡到的一颗狼牙……
从前小叔回来,她都会乖巧的站在他身后,从仰视着他高高大大的后背,瞧着他俯身从箱子里拿东西,眼睛落在他身上,随他一起动。
期待着又是什么中原没有的新奇玩意儿,每次拿到礼物都会抱在怀里蹭上良久,高兴好一阵,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