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25)
傅承风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很多新人遇到不公平的事时,都是这样的反应。
果然,郭心惢说:“他们辰光当我是傻的?给我个烂摊子,让我起死回生,我没那个本事,就让我腾地方。是,猎狐黄了,但我把团队练出来了啊。我用两年时间,就为给他人做嫁衣裳吗?”
傅承风跟他说句自己人才说的话:“我也是被花钱请进来的,我的起点甚至高于你,但如果有一天我的能力和我的薪资不成正比,我一样会被扫地出门。
你是打工的,你不是皇帝,你的能力最要紧,没有能力,给你三个月薪水让你离开都无可厚非,何况只是把你的团队调走。”
郭心惢听不见这番劝说,自他丈夫离开,她变得执拗,行事作风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不容驳斥,谁要是有不同意见,那就憋着。
于是她手里的人在她的严格要求下,越来越能独当一面。
但这样行走于职场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她不听别人的话,而她又不能永远保持长远的眼光,最后导致团队上下前程远大,唯她一人是穷巷末路。
她气不过:“嘉会厅是辰光第六档往上的人聚餐的厅,她米伊莎是什么东西?野鸡。就因为爬上了盛辰光的床,她就可以端着酒杯在凤凰窝里当主人了?”
她说话太过难听,傅承风眉头紧皱,觉得再聊下去也无意义,说:“你现在听不进去人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他站起来。
郭心惢喊住他:“你会出卖我吗?”
傅承风停住脚,却没回头:“我劝过你了,你不听就是铁了心自掘坟墓了,如此我也不劝了,好自为之吧。”
他行至门口,冷不防想起楚晃和修祈的关系,又转过身,看着她。
郭心惢端起了茶杯:“再喝一杯?”
傅承风说:“不光盛总的事,还有一个你同样惹不起的。”
郭心惢笑了笑:“没招了?开始吓唬我了?放心吧,我要真是自掘坟墓了,我也不拉你下水。”
话已至此,傅承风不再多说。
傅承风走后,郭心惢站起来,把茶杯里茶水倒掉,往杯里倒了点酒,抿了一口。
她站在全景窗前,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捏着杯,眼看着杯,轻声道:“这么好看的杯子,该盛酒的。”
正如她,有本事的人不该被淘汰掉的。
*
楚晃到家才发现她钥匙丢了,她翻遍了包都没有,想来是在嘉会厅倒包里东西时把钥匙丢了。
这么一想,她就要给酒店前台打电话。
拿出手机,屏幕中央是修祈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她皱眉点开,看到他说:“你钥匙掉了。”
现在她进不得门是正事,于是她也顾不上分析钥匙到底是掉了,还是修祈顺手牵羊牵走了,打车返回了酒店。
站在房间门口,她没着急敲门,先把自己衣领的扣子系上,再把胸罩的钩解开,重新钩上,钩最里边的一排。
做好准备,她深呼一口气,敲了敲门。
等了一分多钟,门才打开,修祈赤裸着上半身出现在门口。
他下半身是条浅灰色的休闲裤,穿也不好好穿,裤腰挂在腰上。头发还滴着水,滴在他胸膛上,从胸肌往下滑,滑到腹肌。
楚晃心慌,下意识扭头,浑身的细胞都在提醒她,赶紧走。
修祈靠在门框,双手抄进裤兜,微笑看着她。
楚晃冲他伸出手:“钥匙。”
修祈没反应。
楚晃把脸转回来,但眼神不落在他身上,以保持清醒:“请把钥匙拿给我。”
她用了请,虽然她觉得以修祈的恶劣程度,应该不会因她这么客气就如她的愿,但礼多人不怪,万一他今天好说话呢?
正想着,修祈一把攥住她伸出去的手,把她人拽进了房间。
修祈把她抱住,他自己湿漉漉的还不行,还要把她弄得湿漉漉。他轻别她的头发,轻摸她的脸:“你还没答我的问题。”
楚晃是个女人,挣扎无用,省下了力气,说:“你把钥匙给我。”
“你先答。”
“什么。”
“那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楚晃假装不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久?我怎么觉得才见过你这张讨厌的脸。”
修祈手托着她后腰,声音轻盈:“说明你一直在想我。”
楚晃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了进去,一时语塞,只能低下头阻绝他的目光,以度过在他怀里这段令她别扭难捱的时间。
修祈没有太为难她,抱了抱便松开了,却也没给她钥匙,顾自去吹头发了。
待楚晃平复了心跳,便过去找他了。她不能耽误时间,她知道修祈拿她当一朵野花,想要糟蹋。她没病,不会上赶着让他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