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33)
舒颜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也不能多说什么。
她想起今天差点走丢的事,下载了谷歌地图,检查了一下手机充电量,提前翻出东京地图,按照计划,行程第六天,有孩子的家庭跟着一个导游去迪士尼,另外一个导游带着他们单身的去银座购物,实在不想跟团的,只有那一天可以自由行动,但是要在晚上到达机场旁边的酒店,不能错过第二天早上回上海的飞机。
她想去东京大学看看,高考失利一直是她的心病。
祈年走得急,压根没带衣服,反正现在什么东西买不到?他见舒颜埋头吭哧吭哧地做攻略,径自翻开她的行李箱。
入眼就是阿狸布偶。
“啊!你不要看!”舒颜忙从榻榻米矮椅上跳了起来,衣服里面藏着叶酸,标签还没有撕。
万幸制止得及时,他没有看到。
祈年拿出阿狸布偶,心里顿时一热,扣住女人的腰,将她压在榻上,“为什么这么紧张?”
她现在已经没有再跟他睡觉的必要了,“你让开。”舒颜想去找英姐,实在不行,她宁愿在过道里忍耐一晚上。
祈年满心期待,“这是我抓的娃娃,为什么带走?”
舒颜苦笑,“给我不行吗?”她其实还是有些迷信,否则不会将那张寓意大吉的签纸小心折叠放在钱包,更不会将布偶随身携带,祈年如果夺走这个布偶就好像孩子会被夺走一样。
而孩子是她求生的希望。
“如果我全力来爱你,会产生引力吗?”
舒颜一愣,这句话似曾相识。
她曾对祈年说过,如果我努力来爱你,会产生引力吗?她那时候为了能跟他保持长期的关系,为了能要一个孩子,真的是豁出去了啊。
可祈年为什么会对她说这句?
努力是苦心孤诣的刻意。
全力是发自内心的热烈。
祈年的眼睛是浅色的,舒颜有一瞬间的迷离,然后她听见男人埋在她的颈边闷闷地说了句,“我喜欢你。”
那声音仿佛从血肉骨头一直传达到心脏。
舒颜不确定,“你是想做吗?”
祈年有些气馁,也是,他们一开始的相遇就不正常,不过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改变留个女人的恶劣印象,“你不想做就不做。”
“别这样看着我。”舒颜忍不住眼神躲避着,但身体被箍紧,她只能和祈年面对面,眼对眼,一呼一吸间,灵魂仿佛在交融,让人忍不住战栗。
祈年看着她脸颊红红的,闭上眼睛忍耐着,脑海里止不住地浮现出女人跟他在一起时迷乱近乎疯狂的情态,他翻转了一下,想让身体的热度消退下来。
长期的单调生活,让舒颜觉得自己变得冷漠,可最近她的情感好像变得泛滥了。
因为梁辰一张九年前的照片,她会忍不住幻想,更不用提祈年这种近在咫尺的诱惑……
舒颜突然很想抱住他。
不,不行。她是没有未来的人,不能这么贪心。
—
没有雪,半阴天。
金阁寺很小,当天不对外展示,所以感觉就是逛了个小公园。
舒颜想避开祈年,因此准备提前上车,却在路边碰到了几个发传单的大妈,说的是中文,口音有点台湾那边的腔调,那种紧追不舍的架势很像苍蝇,大妈们强行给游客灌输她们认为正确的政治宗教观念,狂热得像是传销。
一个人如果表现得太弱势,就会被不好的东西盯上,而当你反抗时,那些邪魔歪道又会立刻退缩回去。
舒颜难得发火,“干什么!别跟着我!”
“小姑娘,怎么这么凶哦?”大妈开始装无辜。
舒颜自嘲地想,她还凶吗?已经够忍耐了,她低着头往前走。
祈年却早已经在小巴车前等着了,老远就看见她发火,刚才那一瞬才是真实的她吧?祈年总感觉她在隐忍着什么,“喂,走路看前面,昂首挺胸,会不会?”
舒颜像泄了气地皮球,“你到底想玩什么?”玩玩而已,她这么乏味,还没有腻吗?
“接住了!”祈年扔出了钥匙,“不错,反应其实很快啊!”
舒颜认出来了,是祈年家的大门钥匙,“为什么?”
“你其实没有找到地方住吧?”
舒颜头疼欲裂,“不要管我。”不要对我这么好。
祈年觉得她的脸色不对,“你怎么了?”
舒颜扶住他的肩膀,长久压抑的害怕,恐惧,不安让她窒息,祈年仿佛成了水面唯一的浮木,她真的好想发泄,声音哽咽着,却说,“没事。”
怎么可能?
祈年想抬起她的头,这一次,女人异常固执。
舒颜再也忍耐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无声地哭泣起来。老板同事都快回来了,只能哭三分钟,然后必须将眼泪全部收回去,她不能说真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胡搅蛮缠,“樱花也好,金阁寺也好,日本文化盛行的是死亡的美,我不喜欢,太绝望了。原本还很期待,但这次过来却发现现实与动漫中的热血美好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