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少年(39)

作者:曾尹郁

“哲学是教不会的。”T笑了笑,“我只能教你思考的方法。”

他指着圆球说:“这是物质。”然后在圆球里画上了一个小圆,“这是宇宙。”小圆的里面又是一个小圆,“这是人类的社会,然后是人。”最后纸上面画满了小圆,直到夸克。夸克是宇宙中最小的东西。“你思考要有一条主线,始终从基本的出发,顺着主线走,你就有答案了。”

我看着那些东西发呆,我想我以前的思想又是怎么来的呢?听来的。

“对于感性的东西我没法思考。”T说。

“什么是感性?”我只听过感性,而真正懂的只是性感。

“就像亲情,还有爱情。”T说。

“所以你一直没有接触爱情?”我问道。T从没和我谈起过女孩。

“不是,而是我期待一种更高级的感性快乐,那是建立在理性上的感性。”T看着我学我的笑法全身抖个不停地说,“晕了吧?我以前从没跟别人说起这些东西,怕人家晕。”

我说:“那为什么跟我说呢?”

T说:“想把你弄晕后抢你的钱啊!”这小子自从和我坐后除了烧杀偷抢奸淫掳掠他真的什么都学会了。

我说:“我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想纯的物质,像宇宙自然那些,太多太复杂有时想不通。你思考社会这方面,可能会轻松一些,而且可以让你不犯一些错误。”T说,“你身上有很多东西是我要学的。”

我半懂地点点头,现在我才明白了T和我在政治课的第一次交锋。我羞愧难当。

我回到家里开始思考“我”这个东西,我的思考底限到了电子,后来得出个结论是我是一堆组合了的化学元素。我吓得一晚上没睡好。

我于是和T真正成了朋友。他的确是一个比较孤僻的人,用他的话讲我们的孤僻来自于简单的自我意识,这是动物的我识。他看问题很深刻,入木木就断掉了。我还是不太了解他,但我也放弃去追问他,我觉得这是他和我的不同所形成的,而这是我的问题。

我开始学着用自己的思考去解释生活中的一切,于是,眼神变得更加戒备,除了面对朋友和C。

我喜欢和T在空闲的时候爬上天台,他就躺在地上睡觉或者看云。我就对着风抽烟,看我们鸽子笼似的教学楼。我们什么都谈,但有时我们都不说话,就让风一阵阵吹过。

一次我们在天台上谈起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一条河的两边完全不同?”T看着远方的高楼问我。

我想了很久,说:“这边不会有太大的发展,没有资源,没有政策。”一下子我的心变得非常凄凉。

T说:“是啊,一涨大水就会用来救对岸的城市,不会让它发展的。”

“这是我的家。”T显得很沉重,“我生长在这里,却看到那些人。”

“你不是成了守望者吧?”我笑他说,我怕他会飞身跳下楼。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对这里很有感情。”我第一次看到T纯情成这个样子。

我说为什么你常含着泪水原来你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因为你是卫生委员。

最近班上的卫生总是扣分老万就撤了原来的卫生委员要T兼了职,而我们总是喜欢偷跑掉让T一个人辛苦地劳作。T就会邀上我一起扫,硬软兼施直到我屈服。

T的追随者很多,没事我就会听一些成熟的女生提起T。特别是我的一篇关于T的文章在学校里发表了后,成熟的女生变得更多了。她们没事就跑到我们教室来看这个能吓得包拯拍增白霜的沉默男人,弄得我们教室连冬天仅有的一点儿阳光都没了让我想起极夜。他倒觉得光荣,抢了我的口头禅常对不服气的我说,我他妈真是天才!

不久学校的艺术节就到了。我校的艺术节有特点,学生自创的节目一般上不了,只有那些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特别是那些近年来越来越像教育片的小品最容易选上。看我们学校的艺术节就是看春节联欢晚会的乡下版。我以前没留级的时候曾搞过一个小品,说的是我们军训的事,我写剧本排练用了我毕生的精力,演了觉得挺感人的,于是就满怀信心地代表我们班参选。可是刚演到一半一个戴眼镜的人就对我们说,好了,下一个。我看他表情详和态度凶横心想这下好了只看一半就知道我们的节目好真是个有眼光的人啊。后来才知道要你演一半就是给你腰斩,根本不需要找你的脖子。我在家里骂那个人骂了一个月,现在想起我都气。

那天文艺委员琰找到我对我温柔地说:“大妈,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好吗?”我看到漂亮的女生心慌气短的老毛病就犯了,那时我简直就是在用屁股上的疙瘩思考了,于是爽口答应好啊你说吧。琰是班上的班花但是有天生神力,她带着班上的女生参加排球赛一路杀到了决赛,单靠她的发球,一手过去,如陨石降落,对手尖叫而逃。我们男队在小组赛就被淘汰出局了,我于是眼红加脸红地说琰啊你以后结婚了一和你老公打架你就抡起冰箱向他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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