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将有些发抖地手藏于被子底下。

言简意赅：“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被他这突然的赶人弄得有些猝不及防，顾夏下意识站起身，抹了抹泪：“徐阿姨让我在这看着你，你睡吧，我不会弄出声音来的。”

他一字一句，几乎是在咬紧着牙关在说话：“我不喜欢有人看着我睡。”

“那我去外面走廊上等你睡醒。”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刚背过身。

闻嘉澍的语气骤然变得可怕：“顾夏，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走。”

“......”

顿了几秒，那种被骂的委屈感也涌了上来，想要呛回去。

转过身，激起的怒气聚在嗓子眼，在看到他脸上的苍白时，她又噤了声。

为了让她死心，不惜逼着自己，再一次完完整整地回忆起以前的事，重新揭开伤疤。

就只是为了告诉她。

再深爱的恋人，也会有分开的那天。

前期表现出的再多爱意，到最后，也都有消散的那一天。

顾夏觉得闻嘉澍处理这种事情太极端了。

就因为身边有一个这种例子，从而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她泄了气，凝望着他看了很久。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走出了病房。

-

回了宿舍。

顾夏为了让自己不再想那些烦人的事，带上耳机，开始画画。

半个小时过去。

一笔未动。

强硬着自己打了个草稿后。

画不进去了。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平板里依旧还是只有那张草稿的模样。

脑子里全是学长和那个学妹的事。

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一开始那么热烈的爱着学长的女孩，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听闻嘉澍所述的故事里，学长后来爱上女孩，是把人当女儿宠的，也没做出对不起女孩的事。

思绪错交杂乱。

学长的事以及自己与闻嘉澍的那一堆破事，混合在一起。

顾夏的心越难以平静下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直接放下了笔。

打开手机，观看搞笑的视频，想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以往看一次笑一次的视频，现在看来，有点索然无味。

思绪总是会忍不住飘到闻嘉澍那里去。

走的时候，他脸色苍白，看上去极其痛苦，也不知道缓过劲来没。

一个人在病房应该不会出事吧。

毕竟也只是摔了腿，手完好无事，还是可以按得到床头紧急呼叫铃的吧。

但是按那个也要翻身，他腿脚不方便，会不会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越想越后怕，顾夏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赌气离开了。

干嘛要跟一个病人去计较，忍到徐阿姨她们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找到余语的头像，给她发消息。

又嫌打字慢，顾夏直接按着那个麦克风，发语音过去：“姐，你们去医院了没，我刚有事，就先走了，”

余语回得很快：【在医院呢。】

顾夏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担心闻嘉澍的状态：【那个，他没事吧，我走的时候，他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好。】

病房里的余语瞅了一眼病床上已经睡着的闻嘉澍，除了唇色有点白，其他的都挺正常。

余语：【没事，人已经睡着了。】

顾夏：【好的呢。】

-

另一边的闻嘉澍此时陷入了梦魇里。

梦里，一片漫无边地的白，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场景都一模一样，他一直在原地转圈，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突然，有道空灵的声音催促着他。

“往前走，往前走。”

听从指挥，闻嘉澍迈动了脚步。

一直走，一直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只是一瞬，眼前场景突然又变了。

此时，他站在一个街道上。

周围的环境好像有点熟悉，眼前，正有一堆人围在那，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走上前。

入眼便是骇人的一滩红。

再一看清脸，那人不是自己认识的周帆又是谁。

闻嘉澍突然失了声，他一路跌撞着跑过去，跪至身旁，双手无措地半举着，不敢去触碰地上的人。

等到反应过来时，他突然奔溃的大吼。

“打120啊！”

再一眨眼，场景又换了。

这回来到他高中就读的学校大门口。

正茫然着，突然有人喊他名字。

“小澍。”

闻嘉澍转过头去，便看见一个活生生的周帆。

他激动地上前一把抓住周帆的手臂，声音有些惊喜。

“帆哥！你没死！”

“胡说啥。”周帆锤了他一拳，“小屁孩找揍是吧。”

闻嘉澍只是笑，因为先前的一幕给他刺激太大，他又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