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白和他爱情的后现代纪录(6)
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了,我只知道,就是这么一段街头相迕的偶然,在我心头却瞬间篆成了经典。
我惊讶于她的美,甚至已忘了脊椎骨与地平线的交叉角。
她,就是我苦苦寻觅梦寐以求的那种女孩啊!
是缘分点亮了天灯,指引你我相聚的妙玄?
还是莎翁的神来之笔,看不惯我命运的多舛,遂心将这钦定的结局改变?
总之,在这站台的一隅,我听到了我生命叩响的和音。
不过,安排这样的相遇,却着实让人尴尬。
不光毁了我的英雄形象,还浪费了她的迷人表情。
在她的惊鸿一瞥之下,我的双手居然放弃挣扎,任由各个器官自由落体。
身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果摊,角上垒着一大堆苹果,规规矩矩摆得像群待击的保龄球。
我利用我倾倒的优势和角度,很容易就打出了个令人叫绝的大满贯。
委屈的苹果于是四处滚着满地找牙。
可是,没有比这更糟的了。狼狈的样子,落在这睽睽众目之下,我是无所谓。
但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一刻——我梦中的安琪会以怎样的心思揣度我呢?
其实,我的出场不应该是这样的。在我的幻想中,我应该是乘风而来的,至少也是咬着野玫瑰,跳着PALALA舞上场的。
然而,现实有如当代的流行,酷得很。它对我的一厢情愿置若罔闻。
我苦心经营的梦幻形象惨遭扼杀,留给心中女神的第一印象居然是比萨斜塔。
这是我的宿命?还是原罪?
卖水果的老农叉着我的颈脖还在猛摇,嚷着要我血债血偿。
我悲哀地憋出一口气,“能不能捡苹果先?”
老农的大局意识还是比较强的,“兔崽子,捡了再找你算帐。”
苹果散落得像被掐断的一串佛珠,静止的瞬间有点禅的意味。
我和老农厥起的屁股,如果抽象一点的话,应该是蒙娜丽莎的微笑
10路巴士来的时候,我的指尖,距离第七个苹果,还有四点三公分。
城市可谓是一架钢琴,不同的音阶奏出不同的音色。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白天和黑夜。
人应该是跃于键上的手指,灵动而又川息的媒介。
谁也无法预料它在哪个音节上会嘎然而止。
生命的无常与聚合在此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个我用生命呼唤的女孩,会不会也只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呢?
当她踏上巴士的阶梯,颔首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就如鱼儿没入大海,将会无形无迹。
擦肩而过的惊艳,成为不可追忆的陌路。城市的脚步从不曾为谁的慨叹而驻足。
我对她的希冀,也只能是鱼与飞鸟的相望,仅此而已吗?
“嗳,这儿还有一个。”很清的声音,如露之光亮。
是在叫我吗?是她在叫我吗?我不敢确定,回头的很踌躇,怕只是个误会。
她扬了扬手中的苹果,嘴角有笑意,好美。
我有些激动,眼神开始语无伦次。缘,妙不可言啊!为什么苹果不滚及别处,偏偏要落到她手里呢。
打死我外加火锅麻辣汤里浸一浸,也不相信这是好色的缘故。
“嗨,接着。”她优雅地作了个抛物线,在质感的阳光中,极美。
我沉思地是,用麦兜的姿势跳起来接,会不会显得更酷呢?
来不及道谢,她已上了车,10路巴士。
很值得庆幸,我能知道她的始端,尽管不知道她的最终去向。
然而,我已满足,她的音容笑貌是最大的恩赐。
也许,错过这次,要想重逢,需经住时间的侵袭。
但只要抓住手中的这根线头,纸鸢飞得再远,我想,我终会找到她。
我也完全可以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向她坦白爱慕的心扉。可是……
老农的屁股还朝着天,战场总得留下来清理。
这是我逃避的理由吗?不,我不需要理由。
因为我本就是个懦弱的人,害怕拒绝,不敢尝试。
所有的豪言壮语,只是心灵的自慰,图得一时的快感,滋长得却是更深陷的卑怯。
幸福突然来临的时候,我措手不及,虚伪的面具被击碎。
我看到了自己,真实的懦弱。
“兔崽子,发什么鸟呆,还不快来捡!”老农冲着我飙。
第八只苹果,在手里,还有她的余温,莫名的感觉。
巴士离开的时候,梧桐叶擦着车顶,像一首忧郁的歌,沙哑带着磁性。
透过车窗,看见她颈间失足的白和娴雅的背影。
为何一个女子可以美成这样?婉约一如隔世的缘梦。
上苍的造物之手为何独独对她这般施与,是为了促就人间的另一段传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