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庶妃崛起(27)
澜乔原本因被人突兀抓住胳膊而心生怒意,但听到坤宁宫三个字,便立即消了气,转过头看向子清道:“可是叶公公叫你来的?”
子清看着她满脸的泪痕,诧异道:“叶公公?”说着,他想到“叶”是“烨”的同音,便恍然道:“没错,是……是小叶子叫我来找你的。”可说罢,想到此叶是彼烨,是该避讳的,这样说着实大不敬,便心中有些惧慌,亦有些后怕。
“那既然如此,我便去了。”说着,澜乔瞥了眼子清一直握在自己臂上的手,又微怒地看向子清,子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忙松手说道,“对不起,姑娘,是我失礼。”
澜乔见面前这位侍卫仪态庄重,举止文雅,便觉他如叶一般的气质。但又想,叶是个太监,而他是个男人,怎可同日而语,便不禁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子清观察入微,忍不住问道:“姑娘为何发笑?”
澜乔撇嘴道:“自然是觉得到坤宁宫的差事比起辛者库来是即体面又轻松,所以才会笑啊。”说完,澜乔越过子清身旁,大步离开。这本就是澜乔原本的性格,只是因是在宫里而收敛住了,如今若不是破罐子破摔了,想来谁也不会见到她这副样子。
子清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回想刚刚的种种惊异,竟愣住了神。若不是一旁经过的太监与其寒暄,他依旧傻愣在那里……
澜乔则心怀怏怏地走到坤宁宫门前,望了望坤宁门,心情忧悲憔悴。
她本想万事无如退步人,孤云野鹤自由身;也想闲云野鹤,踏遍千山万水。可如今却要别了朝夕,别了素交,更要别了一切的念想。
澜乔推门而入之时抬眼便瞧见依旧身着灰色长袍的叶,正侧身站在正殿门口,手中还握本书。淡沲春光下,澜乔眼中的叶眉清目朗,相貌堂堂,带着一股似不可说破的雷霆之势,这倒令她想起儿时在南堂遇见的一位故人。虽再没有机会见到那人,不过想来,那人也必会是这样一副气质不凡之态。只是叶是个阉人,不比那人九五之尊,身旁有许多人伺候。这样比较来,叶也是个可怜人。纵然在宫中过的是清闲自得的生活,不用如其他公公般屈膝劳苦,可想必那样的痛楚经历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
想到这,澜乔硬是堆挤出些笑容来,朝叶走去。
玄烨手握着《诗经》亦迎面而去,见澜乔虽笑脸盈盈,却双眼红肿,又见其脖颈上的掐痕,顿时胸中怜悯万分,又痛恨万分。又想到必是那一直未抓获的歹人所为,手中的书已快被其捏碎。
自那日澜乔遇袭,玄烨便日日叮嘱子清仔细留意宫中行迹可疑的太监,宁可错抓一百,不可放过一人。只是因为没有什么体貌特征,故此曹子清这份差事办的是一筹莫展。
澜乔打破空气中凝结的压抑,开口言笑道:“叶,你叫我来帮忙,是个幌子吧?”澜乔边走上前边问道,自然直接,利落洒脱,而她那一声独一无二的“叶”,玄烨更是听的温暖惬意。
玄烨停下脚步,笑看着澜乔,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句: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藏。只是诗中写的儿女浓情如花酿,美满无他想,可现实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澜乔见其不言语,便嗔怪道:“叶,我问你呢,你怎么连话都不说了?”
玄烨恍然道:“你都猜出来了,还问我作何?”
澜乔言道:“问总是要问的,不然若真是需要人手帮忙呢。只是你若不来找我,那我也是要找你的,因为我正想和你告别呢。”说罢澜乔胸口堵塞地低下了头。
玄烨先是一惊,然后双唇抿成一道失意而惆怅的线,但很快,他不再是这坤宁宫的叶,而是爱新觉罗玄烨,便皱眉问道:“为何要与我告别,你要去向何处?莫不是要出了这紫禁城的大门,亦或者……”亦或者要与我阴阳两隔?
澜乔哀愁满身,却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宫中秽乱之事,故此笑言扯谎道:“叶,你可知我虽是女子,确实志在四方的。嗯……”澜乔抿了抿嘴唇,落寞思衬后又道,“其实……那天要杀我的太监是因为我撞见他偷了宫中的一幅画,故此才要杀我灭口的。只是恶有恶报,他今日竟因醉酒失足落河而死了。而我……而我又揭发他偷盗之事,故此掌事的公公还奖赏了我一笔银子。我见有了银子,便求他叫我出宫。他见我相貌丑陋,就准我离开,所以我也算是绝境逢生,心愿达成,所以……”澜乔低了低头,吞咽道,“所以我明天就出宫了,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玄烨怜惜地看着澜乔,他怎会不知她这是在欺哄自己,只是这居心并非如他人般对自己这个坐在皇位上的人有所图的居心,而是欲要保护自己,撇清自己的居心。他便想:傻姑娘,你可知我是皇上。既然是皇上,你怎可这般欺我哄我,又怎可独自承受那灾祸。你若来到我的臂弯里,任他太监侍卫,哪怕是哪个宫里的主子又怎敢欺你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