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的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依旧那样能那样轻易地用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你的眉你的眼，一颦一笑，清晰如昨。

过了许久，月舞终于感受到了落儿的目光。她回过头来，对着她笑靥如花。落儿上扬嘴角，还她以最灿烂的笑颜。依旧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再次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将她抱住，紧紧地，紧紧地。

落儿将头搁在月舞的肩膀上，月舞温暖的手仍然温柔地抚着她的发，可她再也不敢睁开眼，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第6章

又是梦，一样的梦。一个白茫茫的世界，所有丑陋都被埋葬在洁白之下，只是，在这片洁白中，却存着一抹突兀的红。身体不由自主地移动，即使这个梦里的一切已经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落儿却还是忍不住心慌。

那抹红，来自一只白狐的鲜血，像那场劫难一样，鲜血铺了一地。狂风呼啸，白雪纷飞。还有那人的白衣黑发，一同在空中飞扬，缠绕。那个人静静地凝望着地上的白狐。隔得太远，风雪太大，落儿看不见他的容颜和表情，可是她知道，他正在凝望着它，满眼温柔。地上的白狐睁大眼睛回望他，隔着遥远的距离与漫天的风雪，无声地对视。

白狐奄奄一息地趴在雪地上，鲜血不停地流淌着，眸中的倔强与傲然却不曾减少半分，那眼神依旧盛气凌人。落儿站在另一个时空里看着他们凝望对方，无法移动，无法开口，只能安静地听在白狐身旁，看大雪纷飞，白衣黑发缠绕。

良久，落儿似乎看见了那人嘴唇翕动，随后传来一声温柔的低沉的：“小妖精……”然后，如舞台剧落幕般的，所有的画面缓缓消失，最后一切跌进了黑暗，万籁俱静。

落儿还是没动，仍旧静静地站在原地，那人温柔的低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回荡：“小妖精……”“小妖精……”“小妖精……”如同醉人的醇酒，让她沉沦不起。蓦地，泪水便涌出了眼眶。

一样的梦境经历了太多次，却仍然每次都让泪水打湿了脸庞。落儿不懂，那明明是与她无关的梦境，为何望着那人的身影，那狐的双眸，却总会让她感到莫名的眷恋与慌张？同样的问了太多遍，依然没有答案。

半梦半醒间，落儿感觉到有人用手指在她脸上温柔地划过，睁开眼睛，便掉进了黎萧漆黑的眸中。满室喧嚣中，他俩安静地对望着，看着对方眸中的自己，嘴角上扬。

看吧！我们是如此相似的人。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寒冷，所以才需要另一个人另一双手陪伴，相拥取暖。

落儿握住黎萧的手，用力，起身。黎萧拥她入怀，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耳边轻语：“落儿，你流泪了。”声音里夹着一丝心疼，一丝冰凉。

落儿轻笑一声，应道：“只是在梦里而已，没关系的。而且，现在是夜晚，我不必继续勇敢地假装欢笑。”脸上泪痕未干。

随后，她听到了他低低的叹息声：“那么，到底怎么样，你才可以一直欢笑呢，即使是在夜晚。有多少个我不知道的夜晚，你流着泪从梦中醒来？”

落儿嘴角一勾，不再说话，只是将目光放向了远方。

哥哥你怎么了？明明知道我们无法在黑夜里笑出声，却还在奢望自己黑夜里能够继续坚强？阳光下用了太多力量去伪装，黑夜里便只能容忍自己的不勇敢。若是在黑夜里微笑了，那么，阳光下的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睁大双眼望向远方，众人扭动的身体，飞舞的长发，麻木的眼神，喧嚣的音乐，闪烁的灯光，模糊的脸庞……

今夜，沉沦……

天亮了，落儿穿上洁白的衣裙，带上明媚的笑颜，抬头，仰望阳光。在阳光下，她依旧是那个爱笑的孩子，灿烂、温暖、勇敢。

“落儿快点，上课要迟到了。”黎萧在门口柔声地催促落儿。

“来了。”落儿应了一声，嘴里叼着面包，匆匆套上鞋子，便冲了出来。

黎萧望着她那冒失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接过她手里的包，牵着她一同朝学校走去。

将落儿送至学校门口，黎萧便同她道别随后朝自己的学校走去。一踏进教室，上课铃便响了。

落儿一屁股做到位置上，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啥。看到她这副模样，月舞挑眉问她：“大小姐，您这是在说啥呢？可否告与小的知？”

见月舞调侃她，落儿也不恼，老老实实便说了：“都是我哥哥啦！跟他说过多少次了，叫他不用送我来学校，免得上课迟到。他却说大学上课比高中晚，而且学校离得也不远，不会迟到的。”说完还不忘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