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烫头年师傅(180)
年晓泉在病房里听了一阵,得知外面动静渐渐小了,见程茜红着个胳膊进来,右边肿得高高的,一时心疼,眼睛忍不住的,就跟着红了起来。
程茜见到年晓泉这样一副模样,连忙跑上前去,把人眼睛一把捂住,开口教育道:“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啊!你哭什么,这对我干女儿可不好。哎,你怎么都没完了,还没当妈呢,这就控制不住了,有点出息行不行?”
年晓泉因为她的话一时哭得更狠,只是眼睛被程茜牢牢捂住,只能一个劲的在下面轻声抽抽。
容绪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直到年晓泉情绪重新安稳下来。
程茜陪着她吃完了水果,起身离开,他才又坐回到年晓泉的身边,开口说道:“如果,你需要给孩子找一个父亲,我的意思是,身份上的父亲,我很愿意帮忙。”
年晓泉听见容绪的话,一时间愣了,她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许久之后,才红了脸颊,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小声说到:“容哥,这种…这种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啊。”
容绪于是也沉默了一晌,再一次开口,语气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他看着年晓泉此时认真思考、仿佛有所动摇的样子,一直没有逼迫她回答,好一阵,等年晓泉望过来后,他才低着声音,轻声说到:“你不用担心我在婚后会对你怎么样,因为……”
说着,他语气又犹豫下来,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几秒钟之后,才很是无奈地笑了一声,叹着气告诉她:“因为,我小时候跟父母一起出车祸,他们虽然把我护住,让我留了一命,但我的身体受了不可逆的损伤,从青春期开始,就无法像正常男人一样博/起。所以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年晓泉听见容绪的话,脑中忽然之间像是明白了许多。
她嘴角微微张开,显然有些接受不来。她想要质问苍天,为什么一个像容绪这样优秀真诚的男人,却无法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因为这样的身体缺陷,他甚至连心中真正的爱情也不敢承认。
年晓泉坐在病床上,思考了许久,像是在闭目养神,手掌放在自己的腹部,感受里面依然静悄悄的小生命,他躺在那里,不吵不闹,却很是神奇的将年晓泉安抚了下来。
年晓泉像是在这样一个未知的期盼中得到了生的慰藉,为自己,也为容绪。
于是,等容绪将水递过来后,年晓泉接在手里,手指触碰到他透明的指甲,沉默一晌,便终于抬头问到:“可是如果白宴要报复你呢。”
容绪笑了笑,回答得很是洒脱:“你觉得,你不嫁给我,他就不会报复我了吗?”
说完,他抬起手来,宽大的手掌带着格外温和的柔软,拍着年晓泉的脑袋,笑着说到:“能够照顾你和这个孩子,对于我来说,得到的远比可能要承受的多很多。你应该知道,我其实生来就很喜欢孩子。”
年晓泉看着此时容绪洒脱的笑容,心情一时间也像是豁然开朗了一般。
她知道,自己对于跟容绪组成一个家庭,其实从心底深处来说,就是不排斥的。
她甚至并不仅仅是为了要给孩子找一个父亲,更多的,是从容绪身上感受到的温暖与安心。那是一种被尊重、被呵护的感觉,让她能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也能感到一丝善意的包容。
当天晚上,林莫之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亲自将白宴抓了回去。
之后半个月,白玄宁将白宴锁在家里,一步没有让他离开。
直到毕业,他才将手里的护照和机票交给了白宴,低声说到:“我听说你之前有考虑过去国外大学读研,这很不错。这是我跟你堂叔给你挑的学校,各方面条件都比较适合,之后几年,我会让孙倩一直陪着你,国内这边,你暂时就不要待了。”
白宴看着白玄宁此时高高在上的脸,低头沉默,没有了过去的剑拔弩张。他像是已经完全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此刻的无能,而心中,也不可遏制地生出了一股征服与嗜血的冲动。他想,对于他们这一对父子而言,相残,或许是生来便注定的事情。
白宴于是放下手里的书,“嗯”了一声,开口问道:“那年晓泉呢?她也跟着我去?”
白玄宁看着儿子的眼睛,眉头微皱,目光复杂,许久之后,才很是平静地回答了一声:“我会照顾好她,在没有自保的能力前,你所谓的爱情只是笑话。”
白宴得到他这句话,竟是没有再多问。他收拾自己的行李,开始细细规划以后的人生,半个月后,他站在了离境的机场。
白宴没有带什么行李,来去匆匆,孑然一身,望着机场外熟悉又陌生的故乡的天空,无数人的目光投过来,他也只是靠在那里,好似无知无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