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烫头年师傅(14)
白宴靠在墙上,脸上还是那一副天下人祖宗的表情,只是眼神盯着两人的背影,校服领子半开,九月的天了,里面还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衣,稍微一动作,就露出下头白色的皮肤。
李皓泽作为一个男人,拒绝接收这样的美色/诱惑,摇摇头点评到:“你就不能多穿件衣服,或者把衬衣领子给扣好,非得在我这未成年少男面前卖骚?”
白宴看他一眼,觉得这人可能不太聪明,回答:“你要是羡慕,我现在也能把你扒干净。”
李皓泽见过白宴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样子,知道这样的事他真做的出来,于是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连忙岔开话题道:“咳,你说刚才那个女的,是不是长得有点儿像柳梦莹啊,特别是侧面,真的像。”
他这话说出口,白宴立马不高兴了,站直身体,擦着他的肩膀就往里走,好一会儿,才突然转过来,留下一句,“眼睛不想要了,可以送人。”
李皓泽见他这么说,越发觉得这人就是在欲盖弥彰,笑呵呵地打了个响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明镜似的。
他几年前见过柳梦莹一面,后来也陆陆续续看过照片,知道这姑娘这些年一直都在美国疗养,病恹恹的,养得格外精细,她跟白宴的关系有些复杂,白宴就算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也跟一般女人不大一样,所以,自己在白宴面前,突然把她跟刚才那么个村姑放在一块比较,听着的确也有些过分。
于是当天坐下来,李皓泽知错就改,再也不提刚才的女人年晓泉。
白宴也装的挺好,好像真就没见过这样一个人似的,目不斜视,表情尤其正经,平日里那些热情迎上来的女工作人员也都被唬住了,靠在一边不敢再上去搭话。
李皓泽坐在旁边憋笑憋得厉害,只是走的时候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嘴,然后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没想,就他这么随意的一句问,第二天,年晓泉就被店里的叶总监直接转正了。
杨安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他还挺为年晓泉高兴的,带着她拿了自己的工作服,又包了个红包塞枕头底下。
转正的发型师日子比实习技师要舒坦许多,不仅一月工资高出大两千,还能有合身的工作服,以及单独的英文名字。
潭城虽是二线省会城市,但对于洋玩意的追求,丝毫不比沿海城市要少。
比如“月色”这个会所,以前就是老城区的一个三层老平楼,一楼开了个店,叫“岳碧莲剪头”,邵老板那时看中买了下来,觉得不够洋气,于是大手一挥,不要碧莲了,直接改成月色,格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年晓泉没有英文名字,她上高中时跟人介绍自己都称呼Chicken,这个称呼通俗易懂,同时也寄托了农村人民对于食物的真挚热爱,老师同学听了都说好。
但进城之后,这名字明显不能用了。
毕竟,大爷虽然依然是不管事的大爷,但鸡却已经不一定是家养的鸡。
所以,年晓泉对于自己的英文名字开始有了新要求,听上去不能有歧义,必须朗朗上口,也不能像时常出现在高级浴场里的那样泛滥,Tiffiny这种就很不错,但这名字据说工龄超过十年的高级发型师才可以使用,像她这样新人,不能僭越。
于是年晓泉深刻思考,中规中矩地挑了个短小精湛的,Guano,读起来顺口,回到宿舍一查,寓意也相当不错,翻译过来,叫鸟粪。
鸟粪是个好东西,在茗桥村,一个人如果走路上被鸟粪砸中,家里一定会有好事发生,就算儿子出门两三年,家里儿媳的肚子也能一夜之间突然传来喜讯。
所以第二个星期,年晓泉在收到三位顾客的好评之后,竟然真的成为了“月色”可以正式排班的发型师之一。虽然排的大多是别的发型师不愿意接的时间,但对于她来说,这也已经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
白宴对于自己再次站在“月色”后门口这件事,也感到十分神奇。
他过去虽然时常来这儿,但没有这么勤,一星期一次,跟上班打卡似的。
他今天也没有穿皱巴巴的校服,而是薄羊毛背心外搭了一件夹克,头上灰色的发丝里面带点儿紫,站在朦胧的灯光下一看,没有十年中毒经验出不来这样的效果。
年晓泉对这位白家少爷印象挺深,毕竟,现实生活里,包养女人的高中生实在不多,而且,一个男人长成这样,也着实不容易。
她于是从休息室里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也不知该不该过去打个招呼,踟蹰之间,伍妤秋的那个徒弟小孙倒是迎上去了。
小孙前几天已经被重新分配到另外一位男发型师手下,昨天终于从助理提成了实习发型技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