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闻忆录(56)

作者:重皿

她扭动的越来越厉害,在屏障下竟还能爬行几步。

望舒叹息一声,苍色眸子仿若寒冰深渊,“你作下孽障,残杀亲妹,剖腹取子,法则容你不得。”

“对你而言,究竟什么才算满足?”少年眼中是无言的困顿,似乎连带着屏障的束缚都柔和些。

“满足?”清霞顿住。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满足这个词竟也不再出现在她的意识里。

是从每次爹娘偏向妹妹开始,还是从发觉心上人早已同至亲之人苟合,抑或是她肚子里象征着未婚夫背叛的证据。

或许从一开始,她们生生厮磨的命运便早已注定。

她声声泣血,“我有什么错!一胎同胞,她貌若西施,而我就是地上草芥,爹娘从不会过问一句我在地里收拾庄稼累不累,每每对她嘘寒问暖。唯一钟爱却早已被捷足先登,因为什么呢?是我天生丑陋平凡,还是没有她那样的玲珑心思,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可又天降灾祸,我生了鬼面疮,而她安然无恙!你们都说我不满足,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不满足!”

“天道待我不公!何其不公!”

“清霞。”望舒低身看着那张皮。

“不可否认的是,有人生来光芒万丈,亦有人平淡一生,可你回不了头了,从痛下杀手的那一刻开始。”

“你知道鬼面疮的寄生原因吗?”

“什么意思?”清霞愣住。

“鬼面疮因恶欲而生,你喝了铜炉里的水,炼了自己的亲缘婴孩,嫉妒、贪欲、愤恨、和求而不得。从一开始,它就是双向的啊。”

“清霞,若你不想此法,本可以幸福美满,恩爱一生。”

“法则虽给每人安排不同命运,可你心生恶念,一步一步促使自己走向终结。”

那只骨节分明的瓷白手掌张开结印,清霞不由自主看向他。

迷蒙的雾冽頃袭其间,走马灯似的一瞻瞻剧情从她面前流淌而过。

那是有别今生的结局。

“那里的她梳着垂下来的低簪,怀中抱着个白胖柔软的娃娃,身边人正在砍柴,却并不是她梦想中的爱人。”

“他壮硕而憨厚,无父无母,偶有一次打猎被伤从山上飘到河边被清霞所救,拿清霞如金似玉般对待,成婚后未曾受过生活磋磨的清霞自有一番风情,虽面容平凡却身材丰盈而白皙,那里的她盈盈笑着,与对方度过无数个美好而平淡的日日夜夜,直到百年合棺,恩爱不移。”

清霞愣住了,她回神,满身戾气再不复见。

“你本有机会再与他做下辈子的姻缘夫妻。你们是佳偶天成。”

他声音清冷,珠落玉盘般寸寸砸在清霞心上。

“而他就出现在不久后,你们擦身而过,从此阴阳两隔。”

望舒收回屏障,清霞却未借机反扑而过,她将自己缩成一团,望舒怀中的铜镜却寸寸碎裂。

繚绕的雾气瞬然消逝,随着清霞的自爆消亡,铜镜也再不复人间。

望舒没有耽搁,他伴随着灵力的牵引前行,越向前便越熟悉,总觉得有意识般来过这里。当漆红的柱体横桓在前时,他终于明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半山腰,村庄祠堂。

极淡的血腥气飘荡在空气中,望舒瞬时捕捉到,他推搡开漆红的大门,手心却染上成片的黏腻液体,让人极不舒服。

沉重的铁门轰隆被推操开。

望舒愣住了。

成群□□的女人重见天日,她们尸身横桓在地,被蛮力撕咬开的腹部鲜血直流,无一不是从中被啃噬个干干净净。

那老太站于中堂之上,那只将所有人撕咬殆尽的婴尸腹部高高鼓起,浑身上下的褶皱皮囊被撑出一条条的纹路,比望舒先前看见的不知大了多少倍,他简直有半人高,身边对战的,是浑身伤痕举起沙鹰修罗的顾俭。

男人回过头来,锐利的眸中是杀红了眼的深渊。

“走!”

似乎在嘲笑他们的自不量力,伴随着顾俭嘶吼的话语,漆红的铁门沉声关上。

求生无路。

他手心还握着那枚小小的花种,望舒感受的到,它依旧安然无恙,被对方妥善安放。即使到如今地步,他还不肯用它,像是保护花种的主人般对待那枚小东西。

望舒步步走进,鞋底早已被深红的液体染脏,然而此刻,却无人在意。

那双苍青的眸子溆滟而柔软,如今却被平白镀上层凌冽的寒。

老太身材佝偻,如今却一双眼晴精光乍现,婴尸看着逐渐走进的望舒,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顾俭一声枪响,被打中的婴尸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原状,他被激怒,口中含糊不清的发出声声低吼。

“小心,这东西刀枪不入。”顾俭拦住他上前的步伐,意味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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